大雪天,疾风吹,天地箫杀,正是杀人斩首天!心中豪情顿生,杀意顿时爆发出来。
我对达瓦等人说道:“待会你们捡下边的桌子当盾牌,护住后背,前边你们不用管,随我冲出去!”
达瓦等人,匆忙将桌子,还有大锅等物,往背上绑,听着弓弦拉动的声响,这威力不容怀疑啊。
“张宁,我没法说服朗杰。不过,你应该看得出,你根本逃不出去!纵然你武功了得,能挡得住三百弓箭手的攒射吗?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弃械投降,我拼着当场和我父亲翻脸,也要保你性命!其他人也是这样。”
卓尼无奈地看着我,将如花似玉的我射成一个大刺猬?于心何忍,遂提出这个“合理化建议”。
达瓦等人自知已无退路,除了死战求生外,别无它途可走,只是冷笑,将背上的“盾牌”再绑紧一些!
朗杰再无犹豫,一声令下,三百弓箭手早己拉满了的弓,一起朝我们射来,箭矢如雨绝不是夸张。
弓箭手呈两面略微呈三面分布,这是为了避免伤到自己人,给我们留了一条原路返回的路,当然,即便我们能侥幸从这条路撤退,必将遭到弓箭手尾随攻击,然后,又会被原先防御出山道路,此时正在回撤的大军所阻击,总之,暴露了行踪的我们,断难还能有所作为。
随着箭矢袭来,乌蝉切飞舞开来,立时空中白光片片,有如炮弹爆炸一样,气浪风驰电掣电向四方炸开,跳跃前进的我,招法奇妙,姿势优美,白白雪花中,一个黑影煞是醒目,上下翻飞,嗤嗤破空之声连绵响起。
在我手里,就算是枯枝断草,也能当武器使用,就更不要说我还用的是乌蝉切这种法器。
空中道道有似水纹的气浪,幻化出一圈圈的涟漪,就像巨石投入了水中。
我在雪中翻腾不休,不要说箭矢,就连不住飘落的雪花,也没有一片能飞进我这道气浪所形成的防御圈,老早就被气浪吹得老远,宛如狂风吹雪。
旋身而起的我,气浪一个比一个强烈,有迹可寻,却让敌人无法抵挡。
我冲进弓箭手的队伍中了,漫天洁白的,是雪花,可弓箭手的鲜血,却让落地的白雪成了红雪,中了气浪之人,顷刻间就是口吐鲜血而亡。
呯呯的破空声,响个不停,声响摄人,地上的积雪和杂物,被吹得老高,在我们周围的一行人身外飞舞。
很快我们就冲出这三百弓箭手的包围,武士虽勇,可也是肉体凡胎,射不死我,还被莫名其妙的气浪给当场震死,任谁也不会不心生畏惧!
达瓦等人绑在背后的“盾牌”,连一支箭都没中过,气浪早将箭矢挡开,近不了他们的身,之所以绑上这个,是怕有人放冷箭。
一路前去搜集尚在其他饭棚吃饭,此时正与朗杰所带领的武士,进行激战的己方人马,当我们冲出市集之时,四百余人的队伍,只剩百人不到,其他人全部战死,就算现在没死,要不了多久也得死!好在将领们都还活着。
朗杰带人在后边追,他不停喝令放箭,射向在队伍后边挡箭的我,企图消耗我的体力,他就不信我能一直保持这么恐怖的状态,总有力竭之时吧?
雪越下越大,已经快看不清人了,一阵怪兽吼叫声,此起彼伏响起,越来越大,不仅是我,朗杰也愕然不止。
闻声望去,就算能见度不好,可一支大部队,就像草原上的野牛群受惊一样,乱蹄狂踩,蹄声如雷,骑士们怪叫声不断,声势骇人。
这些人全都穿红色甲胄,与朗杰带的人穿的黑色甲胄颜色不同,不过,肯定是朗杰的同伙,他们想杀我,我们想杀他们,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是场面很怪异,明明朗杰在后边尾击我们,这支前冲的红甲兵,却一点也没把朗杰的黑甲兵当友军,看这冲锋之势,就是根本不想区分是友是敌,一起都杀的架势!
有信心杀我的朗杰,和有信心突围的我,全都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要不要阵前合作?但这可能吗?从敌我双方投向对方的眼中,所能看到的,就是不信任。
呼啸而来的红甲兵,声势惊人,保持着骑兵正面攻击对手的队形,并不急着包围,而是先一冲而过,借助马匹的冲击力,先冲垮敌人队形,将敌人一分为二,再调转头追杀敌人。
红甲兵的骁勇善战不容怀疑,眼看我们全都停住,怕是心生畏惧,这让他们更加兴奋,拨马前冲,后边的马弓手,取弓搭箭,片刻功夫就进入待发状态,只待进入射程,便是乱箭攒射。
“弟兄们,跟我身后,成一条纵线,冲进城去!”
在没有任何遮蔽物的草原上,我可不能再像集市上那样放出气浪保护全部人马,见此情形,心知再也不能耽搁,即便朗杰助我,也向对手放箭,那也只能阻碍片刻,若被红甲兵冲入阵中,只怕剩下的不到百人,都得丧命在此,而没有他们相助,靠我一个光杆司令,只能完成刺客任务,却无法掌控全城,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多的保住我的人性命。
弓弦拉动声响个不停,红甲兵的马弓手开始发箭了,密密麻麻的箭矢,迎面射来。
即便我站在马背上,发出很大的气浪,挡开极多的箭矢,可掩护范围仍然有限,队伍后边策马急驰的士卒,还是有不少应声掉下马来,战马中箭后更加疯狂,将脚勾在马蹬中的死者,在雪地中拖出长长的血痕,煞是醒目。
“敌人虽多,进城就施展不开了,咱们冲进当雄城,斩杀奸贼!”
我当先开路,气浪发出一个接一个,尽量扩大突破口,红甲兵不知我的厉害,正面冲击气浪,被连人带马打得老远。
达瓦等将短暂胆怯后,勇气已经回复:“我x它个x,这么多彪悍的敌军,都挡不住张先生,咱们还有什么怕的,冲啊!”
说着拎起长枪就想捅杀两个,旺堆立刻喝斥道:“你干什么?你杀死所有敌军又有什么用,若是耽误了杀奸贼,你都没地方哭,快跟着冲!”
旺堆眼见正前方被我冲开一个缺口,可是红甲兵侧翼的敌骑,却是调转方向,蜂拥而来,截杀我们这队人马,如今我必须尽可能多地保全士卒们的性命,而他们这些将领,就得坚决执行我的命令,不与敌人纠缠。
红甲军人数众多,除了截杀我方尾巴之外,更多的是扑向朗杰!
此时朗杰才知,阿仁旺姆和来克巴丹,借着这次出剿灭我,顺带着想把他也给灭了,为他们的儿子南木卡上位,铲除一个障碍。
朗杰带的人马,不是红甲军的对手,在一轮轮箭雨下,人仰马翻,红甲军仗着马快横冲直撞,朗杰的人,死伤极大。
“我非得斩杀阿仁旺姆和来克巴丹两个奸贼!”
朗杰虽处劣势,可骄傲尚在!这一切均源自他对自己实力的信心,红甲军麾下士兵凶猛勇敢,可他的黑甲军也不弱,他参与政争不行,可做为武将,还是合格的。
卓尼砸吧砸吧嘴巴,一脸无奈。她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郎君呢?从小练武,性格狂暴,做事极易冲动,多力而寡谋,他是这样,身边人也是如此,她这个女汉子,反倒成了谋士,可想而知朗杰有多么“耿直”?如何不受人摆布,如何不被人利用?
朗杰看向有可能来援的黑甲军方向,发狠道:“大伙撤退,和大部队会合!”
“不可!黑甲军分布分散,且根本不知此时奸贼已动了杀心,乍一相遇,且不说我们兵少,光作战准备不足一条,我们便必败无疑!而且,奸贼既然敢搂草打兔子,那些黑甲军怕是难以和郎君你持一条心,按兵不动就是好的,你还能指望他们帮你们吗?唯今之计,就是跟着张宁冲进城去,来个一锤子买卖!事若不成,跟着张宁逃亡就是。”
卓尼制止朗杰的昏招,只要一旦涉及权力之争,敌友就很说清楚了,除非双方共同利益相似度很高,否则,原先我方的人,转眼就成了敌人。眼下跟着朗杰围攻我的黑甲军,是朗杰心腹中的心腹,值得信任,可是那些守山口的黑甲军,在阿仁旺姆和来克巴丹的策动下,就很难保证对朗杰保持绝对的效忠了。
朗杰点点头:“跟我来,见神杀神,见鬼杀鬼,冲进当雄城,杀贼领赏!”
这个决定是在一瞬间做出来的,但一经做出,朗杰便一马当先杀上,胯下千里飞真是飞了起来,狂奔纵横,直扑红甲军。
卓尼手持劈熊刀,紧跟朗杰身后,掌旗将高举将旗,引领被红甲军冲杀的黑甲军反攻倒算。
黑压压、红彤彤的两边士卒,杀声震天,舍身忘死搏战开来。
红甲军第一道攻击阵被我打开一个突破口,可突破口并不大,也就仅够我这百人不到的队伍勉强过去,即便这样,尾巴还是不可避免地损失在箭矢和长矛之下。
朗杰的命令是不要管红甲军,透阵后冲向当雄城,怀着被出卖的愤怒,朗杰呐喊着举刀劈砍,迎面而来的长矛,被他飞刀砍成两段。
朗杰武艺高强,冷血嗜杀,此时又是含恨出手,一柄单刀对众多长矛,竟然毫不逊色,远处戳来的长矛,被他砍成两段,近处的敌军,则被他劈头盖脑砍下马来,这不,一名敌军被他砍掉手腕,惨叫声刚响起,朗杰又把另外一名红甲军胸铠砍穿,胸膛便被划开。
后边红甲军见他来势凶狠,虚晃一枪,正待侧身躲避,却被边上一名黑甲军长矛自侧边刺倒!杀倒前边,后边还有人,正面三骑一声不吭,其势如风,侍卫们大惊,欲冲上救援,可朗杰艺高人胆大,深吸口气,提刀便冲。
堪堪够得着长矛攻击距离,朗杰刀背斜向敌,大叫一声:“去!”
迎面刺向朗杰胸膛的长枪,还借着战马前冲之势,不可谓不猛,但犹被朗杰这一斜刀,给弹得向上老高,矛头指向了空中,两马交错而过时,朗杰斜刀变劈,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劈熊刀真如其名,呼呼声响过,自那敌兵胸间划过。
鲜血溅了朗杰一脸,敌军上半截身子就像突然减速一般,向后急退,下半截身子,还保持座姿,被战马驮带着奔出老远后才倒下马去,这份骇人的力量,本应获得敌我双方一通大叫,可是此时混战一块,根本没人敢过多关注,该刺还得刺,该砍还得砍!
几千人马的混战,厮杀场景随处可见,假如能站在空中举目观望,到处都是刀光矛影,到处都是血光飞舞,挥舞刀枪亡命厮杀的人,就象红狗和黑狗,互相踢踹,互相撕咬。
朗杰又斩了三名红甲军,回头厉声对黑甲军吼道:“跟我冲,一定要冲进当雄城!”
说完,朗杰挥舞着劈熊刀,一层层杀进,此时还能跟随他的黑甲军,都是不得不跟朗杰走的人,朗杰死,他们也就得死。所以,个个骁勇,个个拼命,紧随朗杰后面,犹如一股黑旋风,当者披糜,红甲军看见那杆黑色将旗,不敢再单独和他对战,向两边避开,保持和他的交锋距离。
长矛不好使,弓箭还是好使的,箭矢射不穿朗杰的甲胄,那么就射朗杰的千里飞,人猛马也不弱,千里飞这匹良驹中了七八箭,血流不止,兀自带着朗杰飞奔。
本来红甲军总兵力是黑甲军的五倍还多,还占了抢先动手的优势,可是先是我出人意料冲阵,接着朗杰又如梦初醒般跟着冲阵,这下红甲军正面兵力,便显得有些单薄了。
因为,按照先前的计划,黑甲军突然遭到人多势众的红甲军袭击,就算没有被全歼,也应四散逃走,突围也应选择措多山方向,到那里与黑甲军大部队汇合,所以,红甲军已经冲过去的部队,都没有调转马头反冲,而是等待想像中的黑甲军突围。如此一来,正面相战的红甲军,人数并不比黑甲军多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