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登天池阁,魏居、陈庄两人,看向我的目光,颇为复杂,我这么做,就是公然夺取了山南五部的控制权,与秦国保持友好还是敌对的态度,牵涉到方方面面。
“军队是山南五部阻挡外敌入侵的倚仗,商行则是军队强大的后盾,它俩注定是相辅相成的!”
我一开口,就让在座之人提起十二万分精神。
“商行一经起步,就已经风生水起,若是不加限制,它势必会膨胀到让所有人侧目的地步,收获的财富,绝对比各部每年收上来的税赋还要多。如果不好好分配,势必会迎来各部落的抵制。所以,我决定,将商社特许经营的那一部份物资的收益,也归并于羌人共有,也就是归尧雪女王掌管,并由她来分配,商社仅仅是按收益的四分之一抽佣金。”
我这个决定,就跟往滚烫的开水里丢了个大石头!
按早先的羌蜀通商协定,通商的收益,归辅佐人会议分配,但这限于茶叶、盐巴、铜器等大宗商品,还有诸如绸缎、酒类等奢侈品,却是由商社独享收益,现在两部份收益,都归尧雪掌握,无疑就是让尧雪掌握了山南五部的财权!
“蕾姐,钟姐,我有些担心,你俩会不会怪我没跟你俩商量,就自作主张了?”
我扭头向陶艺蕾和钟毓芬笑了下,做为商社名义上的负责人和实际负责人,我并未征求她俩的意见,就做了主,这是大男子主义在作祟,由不得我不向她俩道个歉。
“想当初,你可是一心想做大商行,让它成为山南五部的巨无霸,如今就快成为现实,你却放弃了对商行的掌控,我该说你这是有大智慧呢,还是该说你为他人做嫁衣裳?”
陶艺蕾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对此并不在乎,一切唯我是从!
钟毓芬则向我送出你好色的眼神!表明她和公孙芙在帷幄后边,听到了我和尧雪的对话。
“现在山南五部,好不容易结束了四分五裂的局面,这就需要维护以尧雪为核心的领导,我若不松手,势必形成两个核心,可天无二日,民无二君,早晚我俩也得起冲突。所以,我还是闷声发财即可,犯不着和尧雪争统治权。”
我的发言,惹得众人喧哗起来,由其是尧雪、来拉和达拉三人,他们当初是在奉我为主的大前提下,施行联合,现在,我却放弃了当他们的主人,当然让他们亢奋不己。
“群众不附,乃仁之不足,附而不兴,乃义之不足,治平者以仁义为先,治乱者权谋为先,眼下,山南五部内忧已除,就需休养生息,不可轻动刀兵!切记,切记!”
我的发言不长,可句句指明要害,羌人头面人物,纷纷称是,不过,心里荡起的巨浪,却是平静不下来。
尧雪闻言猛地一惊,不过她马上平静下来,想通了其中关节,我将商行的控制权,转交给她,除了派人进行具体营运,收取红利外,就与商行斩断了联系,这下尧雪财源滚滚,用于各项统治事宜,不但不会捉襟见肘,反而因为财大气粗,迫使各部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
而我呢,早年间的时候,我进入羌地,离不开商行这个纽带,如今,我已完成了在羌地重建政权的使命,再用商行来控制山南五部,就有些不对味道,久而久之,势必会与尧雪因此发生冲突,而我放弃控制权,只要分红的办法,有效避免了这种事的发生,也就减少了内耗。
“魏大人、陈相,此次羌人山南五部犯边,罪魁祸首,乃是吉肯父子与桑格玛父子,眼下俱已伏诛!山南五部女王尧雪,执掌权柄,当重回正轨,称臣内附,请魏大人将其首级与谢罪书,代为向朝廷转达,另请魏大人出使山南五部,谈妥五部各项称臣内附事宜,陈相则重接蜀相之职,安抚重创之后的蜀地!回头我就写信给樗里疾右相大人,说明这样做的原因。”
此言一出,魏居长舒一口大气,这样一来,朝廷就不会追究他防御不力之罪,相反,却因得到了异族称臣的面子,而要嘉奖他。
当然,还有一点他不会说出口,那就是他深知,陈庄虽然辞职,但绝对玩得是以退为进的把戏,魏居倘若在代蜀相的位置上久待的话,势必成为陈庄暗杀的目标,而他魏居在蜀国,并未有可资信赖的军队保护,一旦陈庄玩阴的,他小命难保!
陈庄亦是长舒一口气,不为别的,就为魏居出使山南五部,那么他将官复原职,重掌蜀地实权,也就能名正言顺调动资源,为谋反做准备,而不像现在以退为进,没有官职,只能通过私下联络方式,与谋反集团的同伙进行筹划。
还有一点,就是不必担心魏居这种人,在蜀国进行监视,一旦他向朝廷检举揭发,势必会让不太成熟的谋反大业,提前进行,那样成功的把握就小多了。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并未彻底站在朝廷一面,而是对他谋反之事,持中立态度,虽然比不上把我拉过来共同参预谋反为好,但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由我口述,嬴筠执笔,将主要意思写了封信,用快马报送府城樗里疾,毕竟派遣使节之事,明面上必须经过大秦朝廷点头,不过,樗里疾做为朝廷派来处理蜀苴事务的全权大臣,有便宜行事的权力。
血雨腥风的战争,就此平弭,皆大欢喜的结局,理应庆贺!魏居和陈庄,各怀心事,参预羌人的酒宴,近距离观察羌人的动静。
无论是羌还是秦,均首推军功,这次羌人犯蜀,斩杀蜀军好几千人,乃是羌人侵边史上,获得的最大一次胜利,羌人在立下“赫赫战功”的同时,也有一定死伤,理应犒赏一番,这跟后面称臣内附不矛盾,各是各的事,和蜀人打仗是对的,和蜀人谈和也是对的。所以,对有功者加官进爵,赏赐财货,对亡者加以祭祀、抚恤家人,便是应有之意。
负责统计立功的人员,当即向尧雪禀报,哪些人将给予什么赏赐,哪些人将给予什么抚恤,以前各部落各行其事,可出手均很大方,这一次是尧雪初掌权柄,大伙都充满了期待,都等着看尧雪是否遵从惯例。
立功受赏,乃是大事,当然不能草率,必需举行仪式,方显郑重。因此,尧雪决定明天在天池阁上,大宴群臣,同时,也趁着我在现场的机会,利用我的威信,谋然她的执政利益,说的不好听些,就是狐假虎威,说得好听些,就是挟祖宗以自重!
散去之后,尧雪少不得要沐浴更衣,祈祷神灵保佑一番,明天正式开宴前的准备工作,是很繁芜的,但众人却干得很卖力。
趁着尧雪梳洗打扮的功夫,我让其他女人都好生歇着,单留一个嬴筠陪我,这当然不是厚此薄彼,而是嬴筠代表朝廷,让她亲身参预其中,才能让她放心,让朝廷放心。
我让公孙芙安顿好叶艺曼她们,这才带着嬴筠去两个院落之隔的尧雪住处,去见尧雪,这也是来达、达拉等人的要求,我在天池阁上的讲话,那是对所有人说的,而他们没得到我准确的授意,实在有些不放心。
“小宁,你是这件事的主导者,所有事情都由你决定,你说咋办就咋办,我听你的。”
嬴筠清楚她虽贵为公主,还是秦王的姑姑,但仍是秦王手中的一枚棋子,她必须对秦王的命令惟命是从,对秦国王室的利益予以维护,但她暗地里却已经决定,在这些前提与我的利益相冲突的时候,她将不履行这些对她来说,就是与生俱来的义务。
她已经在利川城干过一次傻事,也算对朝廷、对王室有交待了,以后就专心做我的女人,维护我的利益。
更为要命的是,嬴筠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任何有着正常审美观,生理需求的女人,对我这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男人,是谈不上什么顽强的抵抗力的,绝大多数都会像飞蛾投火一样不可自拨,就算有点抵抗,但只要我稍稍使力,女人就会放弃抵抗,身心俱要被我侵占,方芸桦是这样,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当初在赵月英的王氏庄园,本来是为了试探我,可试着试着,也不知怎么了,就办了不该办的事,而叶艺曼、纪真绫她们,已经完全地被我的魅力所征服,根本不对她们的夫君陈庄负责,可想而知我有多么的招人爱!
不过,嬴筠也知道官场的情况有多复杂,树大招风,要想自保,就得有倚仗,所以,对我控制山南五部,做为万不得己时,与秦国朝廷讨价还价的本钱,她没有任何不满。
“我说咋办就咋办?筠姐,我之所以没跟你商量,先斩后奏,是因为我不想放弃既得的商业利益,同时,也大体不影响秦国的根本利益,但真跟尧雪她们谈具体事务时,你就不提出任何意见吗?事实上,假如你不去,我就得把魏居叫上,要不然,没个秦国的上层人物做鉴证,秦国朝廷也不会放心不是?”
我有些惊讶看着嬴筠说道,心想嬴筠怎么变得这么好说话。
“你爱我,就会考虑我的立场,大头你会扛上,我最多配合一下,过得多轻松、多舒心,干嘛要反对,这不是有毛病吗?”
嬴筠笑盈盈地说道。
“我不管你有没有意见,我都得让你去听一听,做个鉴证,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做事情最忌讳事出多门,有主有次才是正道。
于是,我与嬴筠一前一后向尧雪住处而去,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对我交待的。
尧雪的到来,让山庄人满为患,也就不能过分讲究住宿条件,有些原先是给下人的住处,现在也分配给了山南五部的头面人物。当然,尧雪贵为真真正正的女王,还是短不了她的住处,住的就是钱欣凌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