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南宫月秀眉微微一拧，少顷方才转身对素心笑道：“前面带路吧。”
南宫月一走进翔鸾阁，一股香气迎面扑来，不似以往含笑花的强烈，却带着温温热度，很舒适。
“母妃。”杨妃背对着南宫月站在一处池塘之前，不断地将手中的饵食跑进荷塘之中，引诱着不少的鱼儿纷至沓来。
听到南宫月的呼唤，杨妃微微侧身向南宫月招手，示意她走到自己的身边。
“南宫月，听说你刚才去了丽政殿了。”杨妃并没有正眼直视着南宫月，她的目光还滞留在池塘中抢食的鱼儿之间。
“是的，母妃。”南宫月不知道这次杨妃找她来究竟有什么打算，自从上一次她和杨妃谈论过太子一事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这样独处过。
“晋阳为难你了吧。”杨妃轻轻地跑出手中的饵食，一张秀美的脸上不复以前的温婉，而是透着一种久经世事的睿智和深宫女子特有的戾气。
南宫月怔了怔，对于这样的杨妃说不吃惊是假的。但是不可否认，这样的她，比以前更加的动人。
“母妃，晋阳她终究还小，我……”
“所以你便纵容她？南宫月现在的大局你不会不懂，晋阳她如果在这个时候站在李泰或是李治那边的话，恪儿的情况不容乐观。”杨妃转身看着她，一双肖似闻人修谨的凤眼直视着南宫月，竟然让南宫月有种面对李世民时候的威压。
“母妃，晋阳向来和我亲近，而且她和这两人自来没有什么交集，我相信她会站在我这边的。”这样内敛中带着强烈压力的杨妃让南宫月心中一凛，但是对于晋阳一事她还是不准备让步，那孩子……
“再亲密能够亲的过血缘至亲，南宫月，这个皇宫之中又能有几分真情是真？又有什么东西不能够出卖的？”杨妃向前踏进了一步，咄咄逼人。
南宫月并没有抬头，额前的刘海投下了一片阴影，轻咬着吐出几个字：“所以亲情也可以出卖吗？”
“什么？”杨妃顿了顿，好似没有听清。
南宫月抬起头来紧盯着她：“母妃，你说这个皇宫没有东西不能出卖，那么亲情也包括在这些东西的吧。”
如果亲情在皇位之争中能够作为筹码，那么当初李世民又怎么可能登上帝王之位？历数历朝历代，有哪个皇帝不是打着所谓的亲情牌，背地里却做着屠夫的角色？
杨妃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或者自己真的是太小看眼前的人了。也是，能够说出那样的话的人又怎会是无能之辈，更何况，她是瑶光选中的人。
杨妃若有所思的看着南宫月右手因为微微抬手而显露出来的银镯，轻叹一声说道：“南宫月，你是不是很不解我的态度何以忽然转变？”
南宫月没想到杨妃会顾左右而言其他，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母妃心中所想，南宫月不敢私自臆测。”
“南宫月，其实你说的很对，当初我为了瑶光和恪儿之事曾经怨过、恨过。但是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深宫出来的女子，相比起那些不问世事的官家小姐，我早就在深宫这个大染缸浸染了不短的时间，所以我怨的其实一开始就不是你娘，不是皇上，也不是李家，而是这个后宫。”
杨妃转头看了看南宫月轻笑道：“或许我该跟你道声谢，是你让我明白了这一点。在子嗣这方面我和这个后宫的每一个女子都一样，我也会在意，在意你和恪儿究竟什么时候能够留下一个孩子。”
杨妃握住南宫月的手继续说道：“南宫月，深宫的这趟浑水我比你趟的深，我也是时候为了你，为了恪儿好好地赌一场了。但是南宫月，不论是深宫的女子还是一般老百姓家的女子，子嗣都是至关重要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难道真的不想和恪儿有个属于你们的孩子吗？还是说你们……”
杨妃像第二次见南宫月时一般，将南宫月的袖子往上一捋，暧昧的看着南宫月白皙的手臂。
南宫月面上一红，在现代女孩子是没有守宫砂的，但是在古代每一位母亲为了证明孩子的清白都会在出生之时给孩子点上守宫砂。
“母妃，我还年轻。”南宫月已经不敢抬头了，毕竟这种闺中秘事拿出来谈论还是有点……
“不年轻了，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生了恪儿，怀着愔儿了。”杨妃脸上已经不复一开始的寒厉而是带着几分长辈的期待。
南宫月嗫嚅的说道：“我也不能保证一举得男啊。”
杨妃一愣，摸着南宫月的鬓发说道：“是你告诉我，不会让你的孩子成为第二个瑶光和恪儿，所以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分别，为了恪儿，也为了你自己。若是女的，你也会进行疼爱的吧。”杨妃若有所指道：“但若是男的，无疑在这场混战之中，你们便又多了一个重要的筹码，不是吗？”
杨妃的双眸仿若能够看透人心，让南宫月不由得顺从她的话语，微微地敛下了双眸，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杨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欣慰，看着远处翻腾起来的朝霞，一丝惆怅掠过眼中。瑶光，但愿自己这样做会是对的。
月色撩人，漆黑的树影稀稀疏疏的落在窗枢之上，斑驳了整个房间。南宫月抚着自己刚刚放下的长发，怔愣着望着窗外的月光。
片刻，南宫月的脸上浮上了一抹可以的红晕，淡淡的颜色在那张精致而白皙的脸上分外明显。
忽然，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环抱住了她，尔后熟悉的气息包围了她，让她浑身一颤。
“在想什么？”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南宫月的耳边回荡，呼出的气息尽数的扑在南宫月的耳边，让她连耳尖都开始红了起来。
两人用过早膳之后，闻人修谨略微感叹的将一份大红的帖子递到了南宫月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