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终于是经受不住，大叫一声昏了过去，芍药见事情办成，纵身从西侧的窗户跳出去，还顺手将窗户关上了，几个闪身就回到了秦霁月的院子。
刚进了屋子，秦霁月几个人就围了上来，摘假发的摘假发，卸指甲的卸指甲，三两下就将芍药身上的行头清了个干净，春华将那身行头拿去角落里烧了，秋蓉给芍药倒了杯水，芍药一口气喝完了，秦霁月才开口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成了吗？”
芍药点点头：“吓得够呛，叫了一声就昏过去了。这会子应该 已经让人发现了。”
秦霁月拍拍芍药的头：“干的漂亮！那声音大吗？能把人吸引过来吗？”
芍药点点头：“动静挺大的，应给能把人喊起来。”
秦霁月脸上的笑意更甚，几人该躺的躺该坐的坐，营造出一派已经睡熟的模样。
没过多久，便有下人来敲门，秋蓉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将门打开：“王妃已经睡下了，没什么要紧的明日再说吧。”
那丫鬟面上一片焦急：“秋蓉姑姑，前院里听莲姑姑不知是不是做梦魇住了，一直大喊大叫……还……还提到了醇姨娘，事情要紧，还请王妃娘娘去一趟吧。”
秦霁月从出床上坐起来，随便披了件衣物再身上：“走吧，去瞧瞧。”
那丫鬟应下，打着灯笼在前边引路，秦霁月再身后跟着，还没进前院，就听见素心大声喊着：“不是我！不是我！饶命，醇心饶命啊！”
秦霁月脚步一顿，果然，醇心的死是她一手促成的。
秦霁月的头发只松松垮垮的挽了一下，披着的又是月白色的衣裙，远远看去如同鬼影一般，素心瞧见了，叫的更凄厉了，边叫边骂：“贱人！贱人！凭什么你能做姨娘！凭什么！死了吧！死了好！哈哈哈哈哈我马上就是姨娘了！哈哈哈哈……”
种种污言秽语都从素心嘴巴里喷涌而出，秦霁月听得眉头直皱，让婆子寻了块破抹布将素心的嘴堵上。
一旁的丫鬟婆子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前院堵了个水泄不通，秦霁月清清嗓子：“安静！”
本来七嘴八舌讨论着的丫鬟婆子们禁了声，纷纷给秦霁月让开一条路，夜里的王府只有些零星的灯笼，要这乌泱泱的人群，一张张神色不明的脸在烛火的光影里明灭。
秦霁月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素心面前，素心如同见到阴曹地府里的厉鬼一般，素心嘴被堵上，叫也叫不出来，只能一步一步向后蹭着退着，拼命摇着头。
秦霁月走到跟前，深深的看了素心一眼，开口说道：“听莲姑娘疯了，这般胡言乱语的，诸位不要放在心上，若是让我听见什么流言蜚语，各位仔细你们的皮。”
秦霁月说着，一抬手，秦家带来的粗使婆子上前去，将听莲拖着进了间柴房。
“行了，夜深了，诸位回去歇着罢。”秦霁月将丫鬟婆子们都赶了回去，眼见着听莲被五花大绑压在了柴房里，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虽已入了夏，深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意，秦霁月只披了件外衫，此时到觉得有些凉意。
身后的春华见秦霁月抖了一下，走上前来将手中的罩衫披在秦霁月身上，又默默退回了方才的位子。
秦霁月心中一暖，春华口不能言，却是秦霁月身边最知冷知热的，往往秦霁月还没说，就已经帮秦霁月打点好了一切。
几人回了院子，各自睡下，第二天一早，秦霁月领着丫鬟婆子去了柴房，一打开门，就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扑面而来，秦霁月皱着眉，推后了好几步，让人取了凉水来，一把泼在素心身上，素心被堵着嘴，在地上呜咽着扭动着身子。
婆子们满脸嫌弃的将素心从那污渍里拖出来，一路拖拽着来了齐淮的书房，秦霁月示意婆子们将素心丢在书房门口，也不敲门，推开就进了书房，齐淮抬眼见着秦霁月，微微有些诧异：“何事？”
秦霁月走进来：“王爷身旁的听莲不知怎么的，满嘴净说些胡话，看着竟是疯了似的，昨天晚上鬼哭狼嚎的，妾身怕扰了王爷的清梦，这才将人堵了嘴，放在柴房呆了一宿，这毕竟是王爷的人，妾身不好妄自定夺，还请王爷处置。”
齐淮眉头皱了皱：“疯了？”
秦霁月将双臂环抱在身前：“是啊，昨天嚷着什么补品，姨娘什么的，说的颠三倒四的，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呢。”秦霁月好像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则话语间满是深意，一双眼如极深的潭水一般，让人望不见地，也看不真切。
齐淮一抬头，就对上秦霁月这般意味深长的眼神，齐淮明白，前些日子醇心的事，到底还是成了秦霁月心里的一根刺，还有这赐了名的素心……
“本王身边的丫鬟不也是王妃安排的，如今怎么反倒问起本王了？”齐淮不咸不淡的说着。
秦霁月将手放下，双手撑在齐淮的桌案上，直视着齐淮的眼睛说道：“妾身不是摸不准王爷是不是要抬新姨娘了，这才有此一问嘛。”
齐淮瞧着秦霁月：“怎么，王妃是不满本王立姨娘？”
秦霁月笑得一片温润：“怎么会，王爷怎么能这么想妾身，只是妾身身为王府的王妃，总是要将各方面事宜都安置妥当的，王爷要抬新姨娘，妾身要提前准备院子，准备吃穿用度，还要配新的丫鬟，凡此种种不胜枚举，王爷若是不提前知会一声，妾身准备的仓促，难免会怠慢了姨娘。”
秦霁月说着，身子微微前倾，与齐淮靠的近了些：“若是怠慢了王爷心尖上的人儿，妾身不知道该怎么谢罪才好呢。”秦霁月话音落下，退后一步，离桌案远了些，这才开口说道：“请王爷定夺。”
齐淮脸上的表情阴沉了几分：“全由王妃做主。”
“这可是王爷说的，妾身不是男儿身，自然不懂得怜香惜玉，还请王爷不要后悔。”秦霁月唇角挂着玩味的笑，齐淮见了这笑越发烦躁，不愿再开口，只摆了摆手。
“妾身告退。”秦霁月微一福身，径直出了书房：“将丫鬟婆子们都召来前厅，将素心拖过去。”
秦霁月命令下达，很快的，消息传遍府上的角角落落，陆雪晗听闻前一天还与她坐在一处的人儿今天就疯了，怎么也不肯相信，也跟着过来了。
这下可好，王府一正一侧两位王妃都来了，下人们更是不敢造次。
秦霁月见陆雪晗也来了，招呼着让她坐在了一旁的次位上，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秦霁月端起茶杯，用茶盖请撇浮沫，极优雅的喝了口茶水，陆雪晗在一旁偷偷瞧着，只觉得这才没多久未见，秦霁月的气质举止却是更上一层楼，隐隐有了母亲久居主母之位才有的韵味。
秦霁月一个眼神，就有丫鬟上前去将素心口中的破布取下来，口中一空，素心又开始叫骂：“贱人！贱人！你凭什么锦衣玉食，你凭什么做姨娘！孩子？我让你永远生不出孩子！永远闭上嘴，哈哈哈哈……”
秦霁月见素心交代的差不多了，又命人将素心的嘴重新堵上，慢悠悠的扫视着底下的人，那些人站着，都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敢和秦霁月的眼神对上。
见都低着头，秦霁月才开口：“本宫知道，这府上的人呐，嘴巴松，管不住，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那动静就满天都是了。”
“前些日子发生了什么，想必大家也都清楚，害人之心不可有啊。如今得了这疯症，就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秦霁月说着。
“拖下去，杖责五十！”秦霁月的声音猛地升高，下边有些胆子小的身子都哆嗦了一下。
陆雪晗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小声说道：“杖责五十……那不是要人命吗？”
秦霁月抬眼瞧了陆雪晗：“一命抵一命，她抵了这条命，可还欠着一条呢。”
陆雪晗满眼的不解：“什么？”
“一会吧，一会告诉你，素心是个什么东西。”秦霁月说着，低下头瞧着杯中的茶水，嗯，色泽饱满，茶汤清润，不愧是御赐的东西，好茶啊。
说话间，已经有家丁将素心拖在长凳上，左右各立有一人，棍棒交替着打在素心身上，没过多久，已经渗出了血迹。
五十杖打完，素心也已经断了气，被家丁们拖下去处置了，下人们有胆小的已经捂着嘴，隐隐要吐出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秦霁月浑然不觉，站起身：“抬起头好好瞧瞧，害人就是这般下场，若是还有人动了歪心思，休怪我不留情面，下去吧。”
话音落下，下人们向外走去，有那腿软的，已经是行走不能，让人搀扶着带了下去。
见人走的差不多了，秦霁月开口说道：“前些日子府上没了个姨娘，是此人下毒害的。”秦霁月一句话，就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说完，陆雪晗当场愣在了原处。
她的院子和醇心的院子离得远，醇心在进府时就已经是姨娘了，也不常出出现在齐淮面前，陆雪晗更是没什么机会瞧见这位，自然也不知道醇心有孕，前些日子出事，也只是草草下葬了，陆雪晗只当是后院病死了个不得宠的姨娘，便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的是，那姨娘竟是被丫鬟毒死的，前些日子这丫鬟还在她面前巧舌如簧的，甚至还送了她口脂，莫非那口脂……陆雪晗想到这，吓得脸都白了，慌忙起身告退，要拿了那口脂去问医女有没有什么问题。
秦霁月看着那仓皇地背影，幽幽的说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不知道陆雪晗听见没有，脚步倒是又加快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