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萨花了近半个小时,才回忆起这位胡云秋究竟是何方神圣。对于那日酒会见到的奇葩男子,她也是忍俊不禁。别人求爱拿鲜花,这位求爱送玻璃,丽萨的一双秀眉也是拧成了麻花。
随手将这块玻璃丢到了一旁,她根本就没有想将其保存在身边的打算。
过了几日,她又收到了一个包裹。当她见到那草草打包的外观时,一声叹息的丽萨知道,那位钢铁直男又送“礼物”来了。
果不其然,依旧是皱巴巴的信纸,信纸上依旧是让人难以理解的“土味情话”,只是这次随包赠送的“礼物”变成了一块钢筋混凝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丽萨也从16岁的少女出落成18岁的花样年华。在这段岁月里,除了学院的学习外,她也成了首都圈里最出名的名媛。追求者络绎不绝,无论在学院还是家里,各种鲜花、礼物,都快要将丽萨给淹没了。
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她渐渐也对这些开始生出了厌恶之意。十八岁的女孩,已经不再是那不懂事的年纪,在家族环境的耳濡目染下,丽萨已经知道,这些追求自己的人,大多数都是看重自己的家世,而剩下的则是贪图自己的美色,要论真心……又有多少人去真正了解过她?
“如果不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又真正爱自己的人,我情愿一辈子不嫁。”——丽萨这样告诉自己。
好像也是从那时起,她脸上的笑容也就一天比一天少,面对着那些艳丽的鲜花,光鲜的礼物,她觉得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
也正是从那时候起,丽萨期待的事物开始发生了改变,那简陋的包裹和其中夹杂着“土味情话”的奇葩“礼物”成了她唯一盼望的东西。
这两年多来,胡云秋总是隔三差五的会给自己送来些新鲜玩意。一颗螺丝钉、一个金属元器件、还有一次钢铁直男居然送来了一本安全施工手册,因为他觉得将安全放在首位的他一定可以让心爱的女孩感受到真正的安全感。
每当收到这些“礼物”,都会让丽萨那阴郁的心情瞬间开朗起来,“土味情话”看上去也别有风味。
在丽萨心理压力最大的那些日子,是胡云秋的“礼物”帮助她挺了过去,否则她在成为美女医生前估计先要成为重度抑郁的病人。
……
地上要塞的建立也已经不再成为秘密,一年的立项设计后,主体施工已经开展。胡云秋的“家”也从研究所搬到了地面上的临时指挥部,每日都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在地面上劳作,除了监督施工进度以及质量标准外,危机四伏的地面处处隐藏着危险。
最开始的几个月,那是最让胡云秋担心的。工程项目的第一步就是建立高大的钢筋混凝土围墙,而这个阶段,地面上的施工人员完全就是暴露在危险之下的,每一项工作都要求谨慎谨慎再谨慎,小心小心再小心,一个不小心防护服的破损就会带来一位技工被辐射感染,而被感染的结果往往只有死亡一条路。
作为总负责人的胡云秋要求每一位人员都必须严格按照安全施工守则去行事,可就是这样,光是在施工的第一阶段还是损失了近百名技术工人。对于这些逝去的生命,胡云秋除了向上方申请了高额的补偿金外,他也是深深的自责着。虽然是那些工人自己没有遵守规则,但是身为总负责,他总感觉是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到位。
地面要塞的修建,这不单单是一项工程,更是一场战役,只要是战争就没有不死人的道理。作为军人,他深知这点;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他却并不认同。不错,他的确是希望自己可以在人类的历史中留下芳名,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人类,让人类可以在末世之下更加安全的生存下去,如果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是要用人命去换取……胡云秋只会感觉内心里的罪恶感在深深的堆积着。
更加要命的是,比起施工中造成的事故,那些神出鬼没的暗鬼却根本无法预防。为了保障项目的顺利运行,军方派驻了近万名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布防在工地周围,可是人类与暗鬼的实力差距是明摆在那里的,十几只暗鬼就可以让一个营的步兵全军覆没,纵使有大军的保护,可是面对暗鬼的偷袭,还是让人类方面损失惨重。
第一阶段的施工,人类总共经历了暗鬼大大小小一百二十七次袭击,共计阵亡将士六千四百三十一人,技工三百三十四名,损坏的车辆武器更是数百架次。甚至有几次面对近百只暗鬼的组团袭击,人类守军只能避其锋芒退入地下,在这反反复复的拉锯战中,胡云秋的信心也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我的理想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不切实际的?人类只能在地下苟活?建立地面要塞也许从一开始就是痴人说梦!”
当他开始怀疑起自己时,整个项目的推进几乎已经处于停滞的状态。无论是军人还是技工,每个人都心惊胆战,草木皆兵,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营地里的大乱,可偏偏总指挥只会将自己关在房里,不说不问也不管。
胡云秋也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内心里的压力根本没人能够体会。已经一个月没有给丽萨写信了,他此时完全就没有精力去考虑别的事情。这个世界里,烟草已经绝种,作为麻痹精神最好的工具,香烟不复存在,可怜的钢铁直男只能靠酒精去麻醉自己。
“就这样混下去吧,等着老爸带着宪兵把我押回去。上一次军事法庭,然后终结我这罪恶的生命,这样……对那些牺牲的人,也算有个交代了。”
嘴角扬起自嘲的苦笑,胡云秋已经完全自暴自弃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然后房门被打开,一位手持重武器的士兵向着胡云秋敬了个礼。
“报告长官,有您的信,上面写明了让您亲启!”
士兵铿锵有力的说着,虽然满屋子浓烈的酒气让他微微皱了下眉头,但是他的语气和态度却根本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看着桌上堆满了酒瓶,士兵寻找了一处相对整洁的地方将信封放下,然后又敬了一礼,转身离去。
“呦?这么快就给我下令了?看来老爸还是给我留了些脸面,哼!与其带着宪兵来押人,还不如让我自己灰溜溜的滚回去。”
苦笑之色更加浓郁了几分,摊在椅子上的胡云秋又往嘴里灌了一口烈酒,这才将那耷拉的眼睛瞟向了桌上的信封。
“嗯?粉色的?”
瞬间眼中的慵懒一扫而空,胡云秋发现了那信封的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