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楠,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啊。”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今天格外没有活力。
陈博楠从练习室里回来的时候,柯乐正坐在桌子前,手里握着一杆笔,好像在写什么。
陈博楠应了一声,拿了衣服去洗澡,十分钟之后,他从浴室里出来,头发丝上还挂着一些透亮的小水珠。
陈博楠把换下来的衣服叠好放进脏衣篮里,准备一会儿拿去洗掉。他看了一眼柯乐,此时正在冥思苦想,伏案疾书。
“柯乐,我听说你今天没去练习室?”
柯乐身体一僵,随即低下了头,假装继续手头上的事情,头也没回地说:“嗯,没去。”
“你为什么没去?”
柯乐不想骗陈博楠,所以他不想用“自己不舒服”这样的借口来搪塞陈博楠,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脑子里忽然想起陈博楠那天那句伤人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心口不禁泛起一阵涟漪,随即脱口而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管。”
柯乐背对着陈博楠,所以看不见陈博楠脸上的表情变化,那张带着丝丝水汽的清秀阳光的脸上逐渐起了一层浅浅的阴霾,从湿漉漉的头顶慢慢笼罩下来。
只听得背后的脚步声急促起来,柯乐没来得及多想,陈博楠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一把抢过他的笔,扔在了桌面上。
“柯乐,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要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你对得起那些一直在支持着你的人吗?!你明明······”
柯乐心口也窜起一阵怒火,撑开凳子,怒视着陈博楠,胸中满是无奈和愤慨:“TMD你懂个屁!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我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你把我当朋友吗?!”
“我不把你当朋友,我为什么要管你这些事情?我不把你当朋友,我怎么会不忍心看着你堕落下去······”
“你TM少多管闲事!你以为我会感激你那份引以为傲的‘假惺惺’吗?你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不让我知道的,又凭什么让我把什么都告诉你?!将心比心,你真的把我当真心朋友吗?”
拥挤的寝室里回荡着两个人响亮的吵闹声,柯乐的怒火像大炮一样向着陈博楠汹涌地喷发过来,宣泄过后便是一阵死一般的宁静,陈博楠默默低下了头,紧密双唇,垂下眼眸。
陈博楠这样不言不语,远比反呛回去来得更加沉重,柯乐只觉得胸口一阵沉闷,堵得他说不出来话,眼眶里漫延出红血丝,生生要把眼珠给逼出来。
他原以为自己既然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陈博楠便应该能够了解他的心情,即便他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该坦诚以待,那才是对待朋友的做法。可他万万没想到,陈博楠宁愿就这么僵着,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愿意说。
那件陈博楠不愿说的事情,明明周祺和南梓都知道,可陈博楠就是不想对他说。明明自己是真的把陈博楠当成朋友,可就是换不来陈博楠的真诚相对,这样的冷漠令他心寒。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长,也许很短,肉眼可见的时间消逝中,柯乐长叹一声,绕开陈博楠,抓起床上的外套,愤然摔门而走,离开了寝室。
面对直来直去的矛盾冲突,这种互相不说话的气氛才真正让柯乐觉得窒息,在那短暂的几分钟里,他来不及多想,只想快点逃离那间冰冷的充满着火药味儿的寝室,不愿再面对那无声的对抗。
夜深了,柯乐独自在寝室楼的走廊上徘徊了一圈又一圈,冻得冷嗖嗖的,可还是不想回去。而且,他走得太急了,忘了带上钥匙,如果他要回寝室,必然要惊动陈博楠来给他开门。
陈博楠不会不给他开门,但是那样自己就变得很没面子,等于是他主动向陈博楠低头了。
所以他才不会回去。
可走廊上也是真的冷,他总不能就这么在走廊上站一夜,就算不感冒,冷风也会把人吹傻。
几分钟后,南梓的寝室门被叩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