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乐,今天下午要彩排踩点的,你不会是忘了吧?”队友一盯着柯乐,看他眼神涣散,不禁有些担心。
“彩排?”柯乐撑着沉重的一双眼皮,目光缓慢地在眼前两个队友身上流转,然后拉回,“哦,对啊,差点忘了。”
“柯乐······”队友二也发现了柯乐的状态很不对劲,死气沉沉,像个木头人。
柯乐揉了揉乱糟糟的比鸡窝更飞扬的头发,头顶翘起了一根不羁放荡的“天线”,在冷风中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落下来。
队友一盯着柯乐的天线看了很久,在快要落下的那一刻手疾眼快,抬手扶住了快要“弯”下去的天线,天线重新屹立在柯乐头顶。
队友一的手架在自己头上,柯乐迷茫地盯着他看,迷迷糊糊地问:“你在干嘛?”
“呃,有蚊子!”队友一一本正经地扯淡,煞有其事的样子很难不让人信服那里好像真的有只蚊子,他讪讪地收回了手,有些惋惜,“可惜了,让蚊子溜了。”
离开了手,天线“倏”地又落了下来,像一个拱门立在柯乐的头顶。
柯乐的状态很差,顶着一双乌黑浓郁的熊猫眼,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也有点脱皮,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所以也根本没心思去想这寒冬腊月里哪来的蚊子。
“柯乐,你是不是生病了?还能去排练吗?”队友二神色忧忡,很是担心柯乐的状态。
“啊,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柯乐勉强撑着回过神来,本来涣散的眼神也有了一点光亮,“可能是昨天拉虚脱了,喝点水应该就好了。”
队友二发动了直男秘技——多喝热水。
“哦,那好吧,你多喝热水。上午的练习你就先不用来了,好好休息,下午再去舞台和我们一起彩排吧,反正如果是你的话,上午不练也没什么问题。”
“嗯。”柯乐用发痒发涩的喉咙低低地应了一声。
两个队友走了以后,柯乐摇摇晃晃回到床边,坐下,呆呆地望着对面陈博楠的床位,揉了揉自己空瘪的肚子,一点胃口也没有,嘴里却干涩得要命,五脏六腑隐隐约约有一丝被灼烧的感觉。
随便灌了两杯凉水下肚,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许多。
偶然看见地上散乱的皱皱巴巴的两件衣服,柯乐这才忽然回忆起了昨天晚上在卫生间发生的事情。
本来上完大号蹲在隔间里缓冲的他,顿时觉得头顶一顿冰凉,接着眼前便出现了茂密的水珠,顺着睫毛和脸颊接连不断地落下,最后大水倾盆,浑身湿得透透的。
凉水把脑子冲懵了,后来想起来冲出来看看黑手是谁的时候,那人早就溜得没影儿了。
浑身没劲,强撑着回了寝室,费了些力气才地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迷迷糊糊就躺下睡了,一觉就睡到了刚才。
除了身上明确有感受的疲软感觉,昨晚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一样,如果不是地上那一堆皱皱巴巴的衣服,柯乐真的会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梦。
定了个下午一点二十三分的闹钟,柯乐又睡了一会儿,起来好歹洗了个脸,戴上针线帽和口罩就直接去了彩排现场。
舞台挺大,是半露天的,时常有阴风儿从不知道哪里吹过来,柯乐坐在观众席里,偶尔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坐在柯乐身边的王宇然,注意到了进入震动模式的某人:“柯乐,你怎么了?”
“啊?”柯乐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变得喑哑,不仅痛而且发声困难,强行清了清嗓子,这才好不容易发出了声音:“我好像感冒了······”
“感冒了?昨天晚上着凉了?”王宇然顺势把手背贴在了柯乐的额头上,感觉好像也不是特别烫,“应该没有发烧,你要不要喝点感冒药,我那里带了些感冒药。”
柯乐摇头:“嗯,不用了,阿楠那里也有药,我一会儿回寝室再喝。”
“那好吧,”王宇然收回目光,继续盯着舞台上其他的组合,手指不停地揉搓,过了一会儿又说,“那你,还能不能参加表演啊?”
“我是感冒又不是得了绝症,喝点药就好了,舞台肯定要上啊,你放心,我不会拖后腿的。”柯乐的声音越来越哑,气息越来越弱。
王宇然现在听不了“拖后腿”四个字,递了瓶矿泉水给柯乐,顺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昏暗的观众席里,一个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的肉里。
“OK,下一组!”现场导演一声令下,舞台上的一组练习生如释重负,对着台下鞠躬,依次下来。
柯乐一组上台,王宇然排在中心位置,柯乐和他之间隔了一个人。
踩着楼梯上台,柯乐只觉得每一步都轻飘飘的,像是漫步在云端。
身后的队友二嘘着声音问道:“柯乐,你没问题吧?看起来好像不太行啊。”
柯乐回过头去,勉强挤出一个笑:“嗯,我没事儿。”
在台上确定站点,点和机位也都定下来,灯光音效依次就位,他们摆好pose准备开始。
音乐一响,身体凭着肌肉记忆动了起来,柯乐只觉得自己的灵魂游离了肉体,整个人虚虚荡荡,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行为不受大脑控制。
全程失去表情管理,看镜头的时候眼神空洞,脑袋里一直飞着一只嗡嗡的蚊子,一曲终毕,柯乐就像一个跳舞的机器人,始终状况外。
最后的定点pose,柯乐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
好像,已经是极限了······
“OK,再来一遍。”刚刚结束,现场导演就要求再来一遍。
回复到原来的位置,柯乐定定地站在台上,任凭轰隆轰隆的声音此起彼伏传到耳朵里,身体就是抬不起来。
渐渐地,他看见天花板上的灯直冲冲地向他砸过来,五颜六色的灯光白花花地映在他的眼中,天旋地转之后,柯乐掉进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