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声看过去,柯乐和男人目光同时落在一个颀长的身影上,饶是那一双清冷又带着强烈轻蔑意味的眸子,此刻却叫人觉得心安。似乎只要有他在,什么问题就都能被解决。
男人依旧没有松开柯乐的手腕,操了一口味道并不怎么正宗的京腔,戏谑道:“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哪鼻子葱啊?这年头,有点姿色就想着站出来英雄救美,我跟你说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这小弟弟是我先看上的,等我‘用’完了再······”
往后的话越说越难听,柯乐听不下去,趁机往男人要害处踹了一脚。男人疼得吱哇乱叫,慌乱之中放开了柯乐的手。
南梓顺势将柯乐护在身后,居高临下,眼中藏着凝重的杀气,压低了声音。
“在我报警之前,赶紧消失,否则······”
“否则怎么样?你就算报警,警察又能把我怎么样?现在我才是受害者。”男人有恃无恐,捂着下面,面目狰狞。
南梓不慌不忙,冷笑一声,将手机捏在手上,睨着男人,一字一顿,无比寒凉:“刚才你做的事情,包括你说的话,都被我录下来了。如果我报警,你觉得警察是会相信你x骚扰呢,还是会相信你是正当防卫?”
男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没想到南梓居然还留有后手,虽然确实气不过,却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归于平息,柯乐的身上酒气仍然很重,南梓将他带到了外面,扔到露天的阳台让他醒酒。
露天阳台只有几张桌子和椅子,稀稀落落摆在一堆,两旁各放置了一簇花篮,像是很久没人打理过,鲜花也变成了干花。
十一月末的天气着实有些凉,冷风簌簌地吹着脑门,柯乐的意识逐渐清醒了些。
“刚才你真的录了视频?”柯乐忽然问道。
“嗯,录了。”南梓淡淡地应,目光落在遥远的银河之上,不曾看向柯乐。
“······你是不是有病啊,第一时间居然不是想着赶紧救我,而是站在一边录了个视频?你还有没有心!”
南梓缓缓地转身,望着柯乐,淡淡地说:“那你说,我应该怎么救你比较合适?”
“要我说,刚才就不应该跟他废话,你直接上去给他两拳,打得满地找牙叫爸爸,看他还敢不敢那么嚣张。”柯乐愤愤地说着。
“你是笨蛋吗?”
冷不丁被骂,柯乐愣了一下。
“你才是笨蛋呢!你全家都是笨蛋!”
南梓又悠悠地说:“笨蛋而不自知,真是最大的悲哀。”
用最帅的脸,说最狠的话,南梓在怼人方面一向一骑绝尘,让柯乐毫无还手之力。
“我问你,如果我刚才冲上去,真的打得他叫爸爸,后面会发生什么?”
“后面?”柯乐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那肯定就是他屁滚尿流地逃走了呗。”
南梓白了柯乐一眼,十分无语。
“如果他没有逃走,而是把这件事情闹大了,你觉得你会是受益人吗?不管是现在的我,还是以后的你,都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素人,身为一个想要出道的艺人练习生,难道你连这么一丁点的自觉都没有吗?你知不知道这一拳下去会给将来造成多大的隐患。”
柯乐哑口无言,忽然哽住。
是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后果,他一向冲动,从不顾及太多,南梓的这一番话像是一根锋利的箭,忽然就刺痛了他,渗出了斑驳的血。
现在想想,好像自己一直都这么冲动而不计后果,不管是以前的高渲,还是现在的柯乐,都是一样“任性”。
以前的他是艺人,想说的和想做的从不考虑太多,一直都有高洋站在身后,似乎已经忘了什么叫做“三思而后行”。而之所以能够肆无忌惮,是因为一直有人保护他不受伤害,现在他只有自己,要想拥有灿烂的未来,不得不去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南梓的话点醒了柯乐,让他真正意识到柯乐和高渲是根本就不同的两个人,如果他想以柯乐的这个身份成功出道并且赎回自由,必然要经历一番脱胎换骨的转变。
而这个转变的第一步,就是他的心态。他决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冲动,也不再有高洋的帮助。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今晚的风,似乎比往常都要更加凛冽一些。
星空之下是许久的宁静,柯乐静默不语,凝望着遥远的一颗流星。
转瞬即逝,可分明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丝印记。
趁着微醺的醉意,连带着有些疲软的神经,柯乐比平时更加放开一些。
而有些话,也许只有这在种时候才有勇气能够说出来。
“其实,我那天在琴房里和你说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不要太沉迷过去。有些事情虽然发生过,并不代表它还存在着。物是人非,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变了。”
柯乐的话音很轻,像是屋檐上倾泻下来的雨滴,柔和之中透着沉重。
晚风袭来,也许是想得太多了,不知怎的,眼角忽然就落下一滴泪来。
柯乐没有拂去那一滴泪,而是任凭它顺着脸颊滑落。
一旁的南梓,默默关注着安静的少年,终究还是忍住了想要伸出去的手。不知不觉间,他的心里,好像渐渐有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只是他自己未曾察觉。
从阳台回到酒吧卡座,周祺和陈博楠已经醉倒在了沙发上,睡得很安详。
南梓过去,淡淡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周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挂在南梓的手臂上,笑容十分灿烂:“你们两个怎么去了这么久?不会是背着我和阿楠做了什么好事吧?快说快说。”
“再胡说八道就把你扔在这里,自己打车回去。”
周祺乖乖闭嘴,看向一旁的柯乐,似乎比平时要更安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