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瑾接过文件袋，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抽出那厚厚的合同，仔细翻阅起来。
她看得很专注，修长的手指偶尔在重点条款上轻轻划过，眉心微蹙。
陈默不敢打扰，在旁边坐下，心里忐忑不安，时不时偷偷瞟一眼江奕瑾的侧脸。
林薇也端着两盘煎蛋饼出来，看到这一幕，撇了撇嘴，没说话，把盘子放在桌上。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江奕瑾放下了最后一页合同，缓缓开口：“这份合同，确实存在多处对当事人明显不利的条款，而且，在不可抗力的界定和责任免除上，有模糊和故意加重乙方责任的嫌疑。”
陈默急忙问道：“那……是不是意味着，对方索赔的理由不充分？如果我们上诉，有机会把钱要回来？”
“理论上有机会，不过……”她话锋一转，看向陈默，“如果当事人已经依据这份不合理的合同进行了赔付，那情况就复杂得多，现实中，一旦完成赔付，再想推翻追回，几乎不可能。”
陈默陷入一阵思索。
“所以，你的建议是？”陈默看向江奕瑾，眼中带着询问。
江奕瑾将合同轻轻放在茶几上，身体向后靠了靠，说道：“我可以和你，跟甲方公司当面进行商谈，争取达成和解。”
“你是说……直接去找她的经纪公司，找周楚老板？”
“没错。”江奕瑾肯定地点点头，“带上这份合同的分析报告，以及周楚小姐的医疗记录、不可抗力的证明，当面锣对面鼓，告诉他，这合同有问题，硬要打官司，他们未必能全赢，而且把事情闹大，对他们的声誉和旗下其他艺人的签约都可能产生负面影响，如果对方是聪明人，应该会选择坐下来谈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赔偿方案。”
陈默看着江奕瑾，心里非常开心。
“江律师，谢谢你肯帮我分析，那就按你说的办。”
“明我订明天的机票吧，只订我们两个的，可以吗？”江奕瑾问道。
“可以，没问题，辛苦你了，江律师。”
江奕瑾微微侧过头，避开他关切的目光，声音低了一些：“不辛苦，昨晚……你帮我直播，效果很好，就当是……还你人情，我们两清。”
她说两清两个字时，语气有些生硬。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明白她还在为昨晚的事介怀，连忙摆手：“别别别，说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嘛。”
“朋友？”江奕瑾轻轻重复了一句，嘴角似乎弯了一下。
“喂喂喂！”一直旁听的林薇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托着下巴的手，凑过来，酸溜溜地说：“你们俩昨晚还一起偷偷直播了？我怎么不知道？学弟你也太偏心了吧，不行，我也要，我今晚就开播，你陪我！”
陈默尴尬地解释：“你又不是主播，凑什么热闹……我今晚真有事，没时间。”
“有事？有什么事比陪学姐直播还重要？”林薇不依不饶，抱着胳膊，佯装生气，“哼，果然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是吧？渣男！”
她故意用哀怨的眼神看着陈默。
陈默被她这渣男指控逗乐了，也配合着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笑道：“对啊，我就是渣男，怎么了？”
林薇叹息一声，说道：“算了算了，自己选的男人，自己宠着，渣男就渣男吧，你什么样儿，学姐我呀，都喜欢！”
说完，还轻轻吹了口气。
陈默耳朵一热，赶紧往后缩了缩，老脸微红，不敢接茬了。
这林薇，真是个妖精呢。
一旁的江奕瑾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眼神有些暗淡，端起桌上的水杯，默默喝了一口，什么也没说。
午饭，陈默简单对付了两口，浅尝了一下林薇的手艺。
“怎么样怎么样？我做的鸡蛋饼好吃吗？”林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一脸期待。
陈默咀嚼了两下，实在没法违心夸赞，只能委婉地说：“还行……就是……下次别放那么多盐了，有点咸。”
林薇脸颊绯红，说道：“下次注意……”
饭后，陈默回到医院，把合同的分析结果告诉周楚。
周楚听完，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陈默，真的……太谢谢你了，还有江律师，如果……如果钱真的能要回来一些，我给你一半，不，都给你，反正没有你，就没有我。”
她说着又要掉眼泪。
陈默连忙摆手，开玩笑道：“我才不要，显得我多贪财似的，这样吧，真要回来了，你请我吃顿大餐就行！”
周楚被他的话逗得破涕为笑，认真地说：“好，请你吃一辈子的饭都行。”
“那可说定了啊！”陈默笑着应下，又叮嘱她好好休息，别多想，一切交给他。
离开医院，陈默立刻着手安排。
他让柠檬和灵汐先回家，自己则是去找顾曼了。
毕竟，顾曼姐姐智商高，她总能提出些建设性意见。
顾曼办公室。
听完陈默简洁明了的叙述，顾曼优雅地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默，问道：
“陈默，你对这个周楚……是不是有点太上心了？”她语气轻松，像是在开玩笑，但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她，甚至要亲自飞去对方公司谈判……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陈默心里一紧，面上却丝毫不显，义正言辞地否认：“曼姐，你说什么呢，我对她纯属同情，可怜她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的，还被黑心公司坑这么惨，你看她多惨啊，差点连命都没了，钱还被骗光……我这人最见不得这个了，绝对没有别的想法，我发誓！”
他举手发誓，表情严肃，眼神纯洁。
顾曼被他这夸张的反应逗笑了，放下咖啡杯，摇摇头：“行了行了，跟你开玩笑的，看把你急的。”
她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江律师的思路是对的，这种事，诉讼是下策，耗时耗力还未必有好结果，直接找对方老板谈，施加压力，是最高效的办法，不过……”她顿了顿，提醒道：“娱乐圈的水很深，你一个人去，怕是要吃亏。”
“我带了江律师一起。”陈默补充道。
“有她在，确实稳妥些，哎，对了，上次参加峰会，你不是加了好多人的名片？这些都是人脉资源呢，要懂得利用起来。”顾曼暗示道。
陈默恍然大悟，惊喜道：“我明白了，曼姐，哈哈，谢谢提醒。”
“嗯，去吧，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