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交换意见之后，王建国对江琳说：“综合来看，这次事故的硬件损失预计在百万以内，考虑到公司数据中心的商业形象和正在进行中的项目，不建议报警或公开提起诉讼。”
江琳点点头：“案值太小，取证很难——就算官司打赢了对威盛的影响也不大，对晟江来说更是得不偿失。”
“就是这个意思。”
王建国又补充说：“这次的事，还有上次利用改装模拟器偷手稿的事，很明显威盛是得到了非常准确的情报，而且蓄谋已久。”
“内鬼的事好查。”
江琳打断道，又看着她说：“重要的是下一步他们打算做什么——我总觉得，这事还没完。”
以江琳对棠家人的了解：偷手稿的事已经拉了叶家下水，那么只派棠礼一个人来就够了，没必要动用棠果和雇佣军；而这次炸掉晟江的数据中心，是为了解决上次行动落下的把柄，并不在原计划之内——
棠果的出现肯定不是偶然，说明这个计划必定包含了必须使用强硬手段的部分。
“棠琪这个人是做学术出身，细致严谨，做事力求稳妥，而且从来不赌运气。”
江琳缓缓说道：“如此大费周章的安排，甚至还在晟江安插了眼线，却只为偷一份内容经过加密、数据还有待验证的手稿？这可不像他的作风——他真正想要的，恐怕是一整套脑机接口.技术，然后把人体与机甲的结合推向极致。”
极致的机械化，还有极致的忠诚——没有四肢也还有叛逃的可能，但只剩一碗脑花的话，就是绝对的死心塌地了。
如果不是遇到鸽子，江琳也没想到威盛已经在辅助机甲领域走这么远了。如果他们知道陆小喵身上的秘密，那后果……简直不敢想。
起初，江琳把陆小喵送到福利院，想着等回购晟江的事尘埃落定之后再告诉她全部的真相——像陆小喵那么简单的人，在阿列夫零星的时候就天天念叨着要过普通人的生活，不来蹚这浑水也好。
所以，江琳觉得只要藏好那份手稿，再让陆小喵远离晟江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可谁能想到，她不仅报名参加了机甲联赛，还获得这么高的关注度！居然为了赚包小鱼干还去拍了广告？！真是作得一手好死啊……
王建国也立刻想到了陆小喵：“除了手稿，难道他们还打算绑人？……众目睽睽的，威盛总不至于直接去比赛现场抢人吧？”
“怎么不会？威盛的雇佣兵臭名昭著，几年前就已经把手伸到神女星来了！他们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在地球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完全不考虑要怎么收场吗？”
“如果他们真的利用陆小喵造出一堆机甲兵人——那个后果才更加令人担心吧？”
到时候别说星际机甲公约，法律都会变成废纸！连星际格局都会发生巨大变化，甚至引发一场机甲战争。
众人一阵沉默。
王建国痛苦地揉揉眉心，问旁边的人：“库房里的守卫机甲还有多少？现在抽调到比赛现场去保护陆小喵，还来得及吗？”
江琳听了却是摆摆手、一阵苦笑：“用那玩意去对付专业的雇佣兵？难道你忘了上次鸽子是怎么对付守卫机甲的？”
“那……”
江琳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又问：“上次叶家提供的那组线上数据是关键证据，他们那边还有备份吗？”
王建国想了想：“我去取数据的时候，姓叶那小子说是原件、还没来得及备份——但我看他那么谨慎的作风，数据中心也建得有模有样的……我觉得，很可能还有备份。”
“你觉得？理由呢？”
王建国是商学院出身，对技术不怎么懂，但看人很准。
“搞数据分析的人最没有安全感，实时备份是职业习惯。”她说着指指奚穗：“你看她就知道了啊！刚才爆炸的时候，她隔壁桌的整个办公位都烧成灰了！而她这边连张纸都没烧着——她连电视剧都存了好几个备份呢，一集都没丢过！我觉得那姓叶的跟她是一卦的……”
她还没说完，奚穗就生气地打断道：“什么意思啊？！按你这么说，我没有被烧就很奇怪呗？”
“确实很奇怪。”
“数据中心的防火系统在地球的科技水平来说算是最先进的，但并不是最安全的！所以我才特意从神女星订购了全新的防火材料做了升级！”
奚穗说着，调出一份图表放到工作区最上层：“但是预算超了！财务就只给批了一个样品间，我就先装到我的工位上了……”
王建国不由火大：“你那些破电视剧有什么好宝贝的？烧就烧了呗！最新的防火系统不先装到数据柜上、却装自己工位上——你都是怎么想的啊？”说到这，她又一指财务助理：“还有你！她发疯，你也跟着她疯？！这你也给批？！”
财务助理很委屈：“今年的预算就只够先升级一间嘛！本来是打算明年再统一升级数据柜的，就是个先后顺序而已嘛……而且样品间有半价的！”
“那为什么不先装到有数据柜那间呢？”
“人当然比数据重要啊！数据哪有我值钱？！”奚穗义正言辞：“数据柜有那么多间，而你的预算只够装一间，从概率上讲，装与不装都没差啊！”
“……”
王建国的表情像在看外星人，尽管她自己其实也是。
江琳的笑容很无力，只能打个圆场：“没错，人是最宝贵的——人没出事，就是最好的结果，数据没了还可以再想办法。”
“好，那你去找叶藏锋！”
王建国果断说道，面无表情地看着奚穗：“我觉得你们两个怪胎之间肯定很有共同语言，说不定能说服那小子把私藏的备份交出来呢？”
奚穗还没反应过来，另外几位助理已经跟着纷纷点头：“合理！”
“啊？等一下！你只是推测他有备份，又不是真的一定有！”
奚穗隐隐感觉：这件事怎么好像落到我头上了？太草率了吧？！
法务助理两手一摊：“这份数据是关键证据，如果遗失的话，那这场官司就很难打赢了。”
“必须要拿回来，不然之前做的数据分析也就白忙了。”
“嗯，支持！你确实是最佳人选。”
这么荒谬的事，五位助理居然观点一致？
奚穗张大嘴巴，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们！……你们这是职场霸凌！我要投诉你们！”
江琳却适时补刀：“如果拿不回来，你就没有职场了，自然也就没有霸凌咯！”
奚穗简直气到失语！看着面前幸灾乐祸的六个人，赌气说道：“那好，你现在就连线那个姓叶的，画面投到大屏上！我当你们面问他就是了！”
“这事哪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