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时间……
淡淡苦涩染上小惜的心头，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就好像是雪地梅林那一次，又好像是林间小筑那一次。陌生的感觉，陌生的情愫，无论再怎么努力却始终没有一滴眼泪。
坚强么？恐怕不是。不屈么？感觉也不对。不是强忍着泪水，而是……根本没有。原来懦弱如自己，懦弱到不曾拥有泪水，所以，不曾拥有悲伤。
真的是这样么……没有泪水就没有悲伤？也许是这样吧，因为这一次眼睛没有那种酸涩的感觉，也就不会流泪，所以不曾悲伤。
“废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喃喃的低语，无意识的重复着自己刚才所说的话语。不论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伤的有多重，自己总会好起来的。不会留下疤痕，不会留下旧伤。什么也不会留下，除了当时那常人无法想象的痛楚再无其他。
拥有的只有那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痛苦，即使再痛苦，在难以忍受，随着伤口渐渐地愈合都将消失的无影无踪。什么也不会留下，唯一剩下的便是对那时的疼痛所带来的记忆。痛苦的回忆。
“你还知道啊，既然知道干什么还如此拼命？别告诉我凭你的实力对付不了一个凡人。我不信。”
看着小惜那受伤左臂，再不止血的话就任血液这么流淌下去的话当真是会有危险的。即使是小惜也不例外。淡淡的叹息，下一秒千霁殒已经将小惜打横抱起。
“你，你做什么。别……”
没有想到千霁殒会突然间将自己抱起。闷哼一声，一口鲜血险些脱口而出。
原本以为小惜只是伤在手臂上，这突然的变故到让千霁殒略带玩味的神情正式了起来。随手扯过锦被在床上铺好才将小惜慢慢的放到床上，直到此时千霁殒才注意到小惜那已经惨白的脸色。她……到底受了多严重的伤，怎么会……
“你到底还有多少伤。”
静静地躺在床上轻轻地喘息着，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故意不去回答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面前的这个人又不知道伤的多严重，情急之下千霁殒也没有耐心再做询问了，三指搭在脉上的一瞬间千霁殒早已变了脸色。下一秒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营帐中响起。
“不做任何防御，受了如此之重的内伤。幽小惜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你自己赶他走的，现在又用这种方式来伤害自己。何苦呢……既然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放手！”
看着小惜那被自己打的红肿的脸颊心里一阵不忍。都这个样子了，她竟然能伤成这样，她还想做什么。
“我想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想怎么样。这一次真的很重要，我，我不能输……”
低低的诉说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么样。她只知道不能输，所以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自己竟然提不起斗志来，只能借以疼痛来激发斗志，只能如此。本想起身却不想从肋骨处传来一阵刺痛。无奈的一笑，看来自己还真是伤的不却轻呢。
察觉到小惜异样千霁殒伸手向小惜用手轻捂的地方探去，仅仅是短短的两次碰触就显现让千霁殒第二次抽向小惜。
“不能输？这就是你的理由？这就是你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险些丧命的理由？！”
强压下去在此对小惜出手的冲动，千霁殒把一切的怒气都变成质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些伤一个比一个严重，最最致命的却是这处伤在胸肋处的伤。她到底在想什么，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战胜那个黑衣人。伤成这样竟然能全身而退，真不知道是应该表扬她还是狠狠地抽她一顿。
“也许……”小惜轻轻地将视线移向别处。
“也许？！这就是你所说的也许？！你知不知道如果此时你断的不是第二根肋骨而是第三根的话……”说到这里千霁殒将放在伤口上的手指向上轻轻地移了一点，重重的按了下去。“如果伤在这里的话你还有命回来么。”
千霁殒的动作让小惜身体为之一震，那里是……的确，如果伤在第三根肋骨的话自己真的没命再回来了。那里是身体当中众多的死穴之一，倘若真的伤在此……
也许直到现在小惜才知道后怕，自己一直被情绪所影响自然是无心战斗，倘若曲韵真的想杀自己的话自己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尽管是这样小惜依然不语。不承认自己的错，不去言语，无所谓的态度更加让千霁殒火大。可是此时的他又不可能丢下小惜一走了之。她的伤……哎，算了。谁叫他们是朋友呢，这么些年了小惜是什么样子的自己也不是不知道。罢了，自己没有必要去和一个病人较真。
随手从床后取出自己的药箱，也许小惜真的应该感谢一下翎枫。要不是因为翎枫自己也不可能将药箱放在这里，现在可好，倒是方便了许多。
从药箱中取出剪刀将小惜左臂上的衣物剪去。没有了衣物的遮掩，手臂上哪大大小小伤口完完全全的展现在千霁殒的眼中。
原本白皙的手臂上此时已经布满了血色伤口根本无法包扎。无奈之下千霁殒只好做一简单的处理细细的撒上药粉用纱布将整个手臂包扎了起来。
伤口本身的痛楚再加上包扎时所带来的伤痛险些让小惜昏了过去。直到现在小惜才真正的感觉到身上的伤究竟有多少，也感觉到了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原来这些伤竟然有这么痛，为什么自己刚才感觉不到？现在痛起来又有什么用。
“手臂上的伤口我简单的处理的一下，我去叫嵇岚来帮你包扎一下身上的伤。”
说完便朝外面走了出去。仅仅是露在外面的地方就已经有这么多的伤口，不知道身上还有多少伤。
“不用。即使不包扎也没有关系，我需要的仅仅是时间。放着不管的话一段时间之后自己就好了。可是……真的好痛。”
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的千霁殒却因为看到小惜那脆弱的表情之后禁了声。的确，时间是最好良药，任何的伤口都可以在时间的洪流中愈合，需要的仅仅是时间而已。
可是即便是如此又如何？自己不可能放任小惜不去管她，她现在这个样子又怎么能让他放心的下。
掀开帐帘吩咐在外面巡逻的士兵去嵇岚的营帐中将她请来，随后自己又走回床边，为小惜细细的诊起脉来。
刚才仅仅是匆匆一探便已经知道小惜伤的不轻，如今细细诊来却比想象中的更为糟糕。那黑衣人的武功的确不在小惜之下，如果硬碰硬的话很容易留下如此严重的内伤。想必两人都伤的不轻，不过这下麻烦可就大了。
此时的小惜伤的如此之重这里又是军营自然不是疗伤的圣地，而且药材也不够齐全，如此一来必须尽快的回宫。可是此时的小惜又不适宜长途奔波，这下倒着实的让千霁殒为难了。
可巧此时嵇岚正好赶来，千霁殒简单的交代了之后便退了出去。接下来的时间过的却异常的漫长，一个时辰之后嵇岚走了出来示意千霁殒可以进去了，可是直到此时千霁殒依然没有想到什么可行的办法。
“不用为我费心，我没事。”
此时的小惜虽然脸色惨白却依然洋溢着甜美的微笑，这可惜那略显红肿的脸颊和这微笑对比起来又是多么的突兀。不过让千霁殒恼火的并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小惜那该死的微笑。
微笑，又是微笑。明明那么痛苦，那么悲伤却不肯流露出任何情绪。拥有的只是微笑，那明媚的微笑此时看在千霁殒的眼中却是那么的刺眼。他多想像刚才一样出手打掉那可恶的微笑，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做，不能那么孩子气。
“别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你表情很难看。”
无奈的叹息，千霁殒侧身坐着床边，抬手轻轻地触碰着小惜那略显红肿的脸颊。自己还真是失控呢，竟然会出手打人。
“我知道啊，可是我不会哭哎，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没有眼泪的我只能笑，不论什么事情都只能笑着去面对。”
轻快地语气却和那令人哀伤的内容沾不上半点关系。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没有眼泪的异类只能去笑，无论发生什么只能笑着面对一切。即使再难过再悲伤也只能笑着，因为从一出生开始自己就未曾学会过哭泣。
也许也有例外，可是那种例外实在是的太过渺小，渺小到迄今为止只发生过一次。在自己生命的一千年中只发生过一次。仅有的一次。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悲伤，不要学会哭泣，笑着去面对。”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千霁殒竟然会对小惜说出这种话……不，是要求。要求小惜不要学会哭泣，不要学会哀伤，笑着去面对一切，不要眼泪。只不过这句话真的在不久以后的将来应验了，不会哭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笑着去面对。这不是坚强的表现，而是……另一种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