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不远处,在夜明珠发出的亮光照耀下,一个戴着青铜面具身披铠甲身材魁梧的甲士,手执一柄锋利的长矛,宛如一尊怒目金刚,正用恶狼一般的绿莹莹的眼光,很凶狠地紧盯着孙瑞。
方才脑后的那致命一击,就是他发出来的。幸亏听见风声反应灵敏躲避很及时,否则,就有可能命丧黄泉,真是危险到了极点。
见其人凶神恶煞,面具上泛着一丝丝绿光,孙瑞暗自喘了一口冷气,心想,这尊青铜甲士好像是从地下突然冒出来似的,又好像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少许,厉声喝问了一句,“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偷袭我?”。
青铜甲士紧咬牙关,用冰冷的语气,冷声冷调地说,“小子,你胆大包天,竟敢趁我不在之时,杀了我心爱的曼陀罗花。”。
这句话让孙瑞顿时明白了。原来,那朵妖艳风骚的紫色鲜花,就是传说中的曼陀罗,怪不得会散发出强烈的勾魂摄魄的迷幻之气。
这样一想,不由得冷冷微笑数声,用讥讽的语调朗声说:“朋友,曼陀罗被称为死亡之花,怎么成了你的心爱之物?”。
“这朵曼陀罗是我亲手栽种的,一年四季陪伴着我,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青铜甲士略一停顿,用很伤感的语气说:“如今却被你杀死了,害得我失去了一个好朋友。”。
说着话,竟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两行伤心的泪水隔着青铜面具流了下来。
见状,孙瑞略略吃了一惊,暗自思索道,此人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冰洞里生活了很长时间,智力严重退化了,竟然栽种死亡之花曼陀罗,还将其看作是自己的好朋友。
随即,冷声发问了一句,“朋友,你的心爱之物已经死了,不知你要我如何才好?”。
青铜甲士抬手擦了一把泪水,瞪起两只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怒气冲冲地嚷叫道:“我要你为它偿命,要你死。”。
见其这样说话,孙瑞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很奇异的念头,笑嘻嘻地问道:“我问你,你要我如何为它偿命,又要我如何去死?”。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面含笑意,心情很轻松坦然,甚至,还带有一丝戏谑的成分。
因为,面对的是一个智力欠缺的犹如出土文物的鲁莽匹夫,用不着如临大敌般的那么紧张谨慎。
“这个很简单。”青铜甲士好像没有听懂这句话里所蕴含的深意,瓮声瓮气地说,“你不要乱动,让我一矛刺死你,就算为我的曼陀罗报仇了。”。
“哈哈哈,你说的就像唱歌一样,真好听。”孙瑞忍俊不禁地拍掌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那就按照你说的来做。”。
话音还未落地,就展开双臂,叉开两脚,站直身形,又笑着大声说:“快来,朋友,快用你的长矛刺穿我的胸膛,为你的心爱之物报仇雪恨。”。
“你可要说话算数,不能哄骗我。”。
青铜甲士目光炯炯地紧盯着对方,用力挺起手中锋利的长矛,嗷地大叫了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排山倒海似地快步冲了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见长矛距离自己的胸脯只有两三寸之际,孙瑞脚下呲溜一转,一记高山滚石,很敏捷圆滑地躲闪了过去。
见一击不中,青铜甲士很及时地抽回长矛,变直刺为横扫,力贯千钧,拦腰横扫过来的同时,还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如同虎狼般的吼叫。
这声吼叫传出了很远,在这座幽深莫测的冰洞里来来回回萦绕不绝,很是骇人。
孙瑞不免暗自一惊,心想,这甲士看似笨拙迟缓,但内功深厚步伐很灵活,转眼间就改变了进攻招式,先前自己竟看走眼了。
于是,腾空而起,躲过了长矛,随即,旋转身形,扬起右手,一记黑虎掏心,鼓足力道,重拳闪电般地击向对方前胸,妄图一招打到青铜甲士。
孰料,对方反应奇快,右手执长矛,左臂微抬,横空遮拦,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來拳重重地击在青铜铠甲上,当下疼的孙瑞连连后退了数步,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子,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见此情景,青铜甲士禁不住仰天长笑数声,很得意地说,“今天,我要为死去的曼陀罗报仇。”。
说着话,挥动长矛,恶狠狠地击向对方,大有不置其于死地而绝不善甘罢休的意思。
“休得说大话,要报仇就赶快放马过来吧。”。
见其如此狂妄,孙瑞不得不收起了那份残留的戏谑念头,摆正心态,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小心而又谨慎地应战,唯恐稍一疏忽,会栽在这个青铜甲士的手里。
那青铜甲士仗着手中锋利的长矛,时而扎刺挞点,时而缠圈拦拨,心静而不妄动,圆精而不滞呆,处之裕如,变幻莫测,神化无穷,一时令对方手忙脚乱无所适从。
此人怪不得如此狂妄,竟然精通江湖上已经失传多年的霸王勾魂枪法。
从其一招紧似一招宛如滚滚江河连绵不断的枪法上,很快,孙瑞就看出了些许端倪之余,显得很是惊诧不已。
据他所知,这霸王枪法乃是西楚霸王项羽所创,势大力沉,招数精绝,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能够力敌千钧而不落下风。
楚汉相争的岁月里,项羽仗着独创的勾魂枪法,南征北战,东挡西攻,杀的包括后来的汉高祖刘邦在内的各路军阀纷纷溃败落花流水,为自己赢得了西楚霸王的一世英名。
“看枪。”青铜甲士怒吼一声,趁其分神遐想之际,一招苍龙摆尾,拨开门户,又一记黑牛顶角,雷转风回,惊破梨花,手中长矛刺向对方腹部。
见其来势凶猛,情急之下,孙瑞撤步后退,闪开气势汹汹的长矛,欺身前窜,一记力劈华山,右掌凌空出击,毫不留情地切向青铜甲士的脖颈,企图一掌将其击毙。
孙家拳虽然以拳法刚猛誉满江湖,但化拳为掌,力道依然凌厉不减分毫,况且,还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功力更为精进。
这个时候,青铜甲士想抽回长矛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只得抛弃长矛,双手架开对方来掌的同时,左手紧紧抓住对方右肩,一记霸王举鼎,仗着自己超乎常人的膂力,将孙瑞高高地举过头顶,极速旋转起来,意欲将其狠狠地甩出去。
在这性命攸关之时,孙瑞双手紧紧抓住对方,双脚攀附在其肩头,趁其旋转之际,双肘用力,左右夹攻,砸向青铜甲士硕大的头颅两鬓的太阳穴。
尽管有青铜面具保护,但对方力道太大,青铜甲士顿时感到脑袋一阵发晕,眼前金花乱溅,双腿发虚,不由自主地一头栽倒在冰地上。
就在他倒地的一瞬间,孙瑞一记平沙落雁,矫健的身躯犹如一只野雁,凌空飞出,平平稳稳地落在一块岩石上。
少许,见青铜甲士一动也不动,仿佛昏迷了过去,他才很谨慎地一步步走了过去,想揭开其面具,查看清楚这个人的真实面容。
如果没有很特殊的原因,青铜甲士不会一个人呆在这座终年不见阳光而又寒冷黑暗的冰洞里。
说句大实话,自从第一眼看见这个凶神恶煞似的人物的时候,孙瑞就暗暗滋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认为,在青铜甲士的身后,肯定有高人在操控,不然,这个庞然大物怎么会心甘情愿地长期待在这暗天无日的冰洞里呢?
正是怀着这样一连串的疑问,孙瑞才决定揭开罩在其脸上的青铜面具,看清楚这个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是,就在他伸手触摸到青铜面具的一刹那间,青铜甲士突然睁开眼睛,右手虎口大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掐住对方的咽喉。
这记毒抓锁喉大大出乎孙瑞的预料,而且力道很足很猛,顿时将他抓的上气不接下气,感到咽喉几乎要被掐断了。
“哈哈哈。”青铜甲士发出一阵阴谋得逞的大笑声,恶狠狠地问了一句,“小子,你杀死了曼陀罗,是不是还想弄死我不成?”。
孙瑞哪里还能说得出一句话,只觉得脑袋发胀,几乎快要窒息了,只能拼命地挥舞手脚,企图挣开青铜甲士如钢钳一般的大手。
可是,徒劳无益的挣扎了几下后,他就明白了,凭自己的功力,想要从这个凶神恶煞的手里逃的性命,无异于与虎谋皮痴人说梦。
但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很屈辱地被活活掐死,依然四肢并用,在空中胡乱踢腾,竭尽全力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小子,你离死不远了。”青铜甲士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着,很狂妄地叫喊道,“还没有一个人能够从我地手心里逃得出去。”。
说着话,手上猛然一用劲,将对方的咽喉掐的更紧了。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青铜甲士忽然觉得右腿像被什么东西咬住了,随即,袭上一阵钻心的疼痛,急忙低头仔细观看,却见一道黑影窜上了脑袋。
“该死的雪兔,你竟敢咬我。”。
他大吼一声,挥舞着左手,想赶走这只雪兔,可是,事与愿违,期望一次次落空了。
雪兔很灵敏,上下左右不停地跳跃,在其脸面胡抓乱挠,锐利的爪子还差一点抠出青铜甲士的眼睛,害得他不得不放开孙瑞,抱头狂呼着跑向冰洞深处。
“谢谢你雪兔,你救了我一命。”。
孙瑞跌坐在冰地上,一口紧接着一口地喘着粗气,待心神平稳了一点,抚摸着雪兔的脑袋,用很感激的语气说:“如果没有你,我就被这个庞然大物活活掐死了。”。
雪兔很有灵性也很温顺地趴在面前,用长长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两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对方,仿佛在无声地安慰这位死里逃生的年轻人。
这时,冰洞里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响声,只有夜明珠发出的惨白亮光,映照的所有景致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