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耳语的极其短暂的时间里,铁一峰居然冲破了如雨般的黄花片的重重包围,手握承影剑,奋力杀了出来。
阳光下,那些花片被宝剑很整齐地从中切开,分为两半,铺满在草地上,很是鲜艳夺目。
“贼婆娘,你的摘花飞叶再厉害,也伤不了我。”。
铁一峰怒吼着,纵步跃身,挥舞寒光闪闪的利剑,一记白鹤亮翅,闪电般地刺向箫十娘的心窝。
箫十娘微蹙眉头,嘴角流露出一丝鄙夷的冷笑,待利剑距离自己的心窝不到三寸时,脚尖点地,如飞鸟般地跃上一棵大槐树,站在摇晃的树枝上,很鄙夷地说:“铁天王,你想杀老娘,还有点嫩。”。
紧接着,冲公孙敬义厉声喊道:“小子,到了为我效力的时候了。”。
见其让自己打头阵,尽管心中很不乐意,但公孙敬义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右掌一记海底捞月,从斜刺里猛然击向铁一峰的腹部。
在拜许定南为师之前,在长安城郊外,他曾经偶然遇到了一位白发童颜的老者,很秘密地传授了一些很奇特的武功招式。
临分手时,公孙敬义追问老者的真实身份,却被对方很委婉地拒绝了。
老者只是很神秘地告诫他,这件事情绝不可外传,如果以后有机会,两人还会见面。
这些年来,他一直守口如瓶,恪守这个秘密,从来没有告诉过包括许定南在内的任何人。
当然,时至今日,多少年过去了,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老者。
这招海底捞月,就是当年那个老者所传授的招式之一,势大力沉,刚猛凌厉,能开山裂石。
“好小子,竟敢偷袭我,看我如何收拾你。”。
铁一峰狂怒地大叫一声,移动脚步,侧身躲过来掌,又抖动手腕,改变承影剑的方向,一记猿猴献桃,猛地刺向公孙敬义的咽喉。
七年前,为了争夺掌门人的宝座,在师傅无为子的灵堂前,与师兄三眼道长激战一番后,逃离了令他伤心欲绝的崆峒山。
后来,又在馆陶公主的关照下,精心调养好身体,经过一番思索,来到南越地区,隐姓埋名于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潜心修炼武功,意图夺回崆峒派掌门人的宝座。
这次,听闻麒麟山庄要举办八月十五月满之夜鉴宝大会,才带着新收的弟子丹阳子,一路北上长安城,想在中原有一番大的作为。
可是,刚刚盗得价值连城的穆公鼎,还没有拿出麒麟山庄,就走漏了风声,遭遇到黑白两道众多武林高手的围追堵截,丹阳子也不知道躲藏在哪儿,令铁一峰很是恼火。
“好快的剑法,不愧是铁天王。”。
公孙敬义不敢大意,旋即移动身法,闪过利剑,又倏地从其左腋下钻出,右脚向后一弹,倒踢紫金冠,狠狠地踢向对方的心窝。
这一守中有攻的险招,大大出乎铁一峰的预料。情急之间,仰身躲闪的同时,收回左臂,顶住对方的右脚。
他之所以被江湖人称为铁天王,就在于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如铸铁般的厚实坚硬,普通拳脚根本伤不了筋骨。
当下,公孙敬义觉得右脚犹如撞击到了岩石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当即跳将了起来,继而,重重地跌落在草地上,双手紧抱右脚,发出嗷嗷的惨叫声。
“公孙公子,你不该蹚这坑浑水,更不该替贼婆娘送死。”。
冷眼注视着倒在地上连连惨叫的公孙敬义,铁一峰收回承影剑,冷声说:“如果不是看在公孙丞相的脸面上,我今日就一剑刺你个透心凉。”。
“牛鼻子,你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萧十娘从树上轻轻跃下,冷笑着说,“公孙公子愿意替我送死,你能怎么样?”。
随即,又用嘲讽的语气冲公孙敬义说:“小子,竟然顶不住牛鼻子的三招,还说要为老娘我上刀山下火海。”
稍一停顿,发出一阵咯咯的冷笑声,很鄙夷地说:“我看算了吧,你还是先保住你的小命要紧。”。
就在这一瞬间,两枚银针破空而出,电光石火般地射向铁一峰的双眼。
“牛鼻子,上次你逃脱了,算你命大。这次,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随着这声娇喝,萧十娘箭步冲了上去,两掌上下翻飞,双脚左右腾挪,倩影如风中杨柳,自由自如随心所欲,向铁一峰发起了暴风雨般的猛烈攻击。
铁一峰神态冷静,挥舞承影剑,紧紧护住全身要害部位的同时,左进右退,前攻后守,龙飞凤舞、千姿百态,吞吐自如、剑神合一,变化万千,闪闪剑光将对方的攻势一一化解。
激战中,萧十娘身形轻盈飘忽,如浩瀚太空的一片羽毛,凭虚御风进止不定若往若还,长袖翩翩玉带飘飘,目光流精玉颜光润气若幽兰,神态极为洒脱飘逸。
站在溪水边,公孙敬义目不转睛,紧紧盯着激战中的两人,恨不得再长出两只眼睛,心想,此等眼花缭乱的高水平决斗场景,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识过,真是大开眼界。
少许,萧十娘一记凤栖梧桐,用宽大的长袖紧紧缠住承影剑,圆睁杏眼,喝问道:“牛鼻子,穆公鼎到底在哪儿?”。
“贼婆娘,别痴心妄想了。我就是告诉你,你也得不到。”。
铁一峰拧动腰身,趁机使出一招霸王举鼎,又是一记怪蟒翻身,只听“哧”的一声清响,萧十娘的袍袖被承影剑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牛鼻子,几年不见,剑法长进不小。”。
随着这句话,萧十娘忽地跃至半空中,双掌合一,一记童子拜佛,暗自调动丹田之气,气贯双臂,猛然翻转手掌,两股气流立时从掌心迸出,合二为一,射向对方眉心。
见气流疾如闪电,铁一峰急中生智,伏地十八滚,滚出很远,怒声叫道:“贼婆娘,你身为墨家弟子,居然会此等邪法。”。
“这不是邪法,是太阴功法。”萧十娘冷冷一笑,朗声说,“只是你牛鼻子不认得罢了。”。
在天下第一洞房隐居的这些年里,她意外获得了两本秘籍。一本是《古围棋谱》,另一本是《太阴气功法》。
有了这两本秘籍,再加上自身异于常人的禀赋,经过十来年的刻苦钻研,萧十娘的棋艺与武功突飞猛进,远远高于普通墨家弟子。
此时,萧十娘的眉心发亮,一个红色的小圆点忽隐忽现,体内发出一阵咕咕咕的雷鸣声,双掌连发,气流越发凌厉凶悍。
在翻滚躲闪的同时,铁一峰瞅中时机,箭步冲上前,晃动手中的承影剑,一招凤凰三点头,从上中下三路,气势如虹地刺向萧十娘的眼喉心三处要害点。
“公孙小子,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救救老娘?”。
见对方连出大招,破了自己的太阴功法,萧十娘大骇之际,不敢耽搁,从半空中倏地飘落到公孙敬义的身边,伸手将其往前用力一推,厉声喊叫道:“快上,牛鼻子要杀你。”。
公孙敬义没有料到攻守之势瞬息发生了变化,正在愣神之际,又被萧十娘猛然一推,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前冲了出去。
这时,承影剑的剑锋已经距离对方咽喉不足一寸,铁一峰眼尖手快,手腕一抖,剑锋从其耳边穿过,禁不住暗自叫了一声好险。
说句大实话,对公孙丞相的这个儿子,他不敢也不愿伤害。
因为,这次潜入长安城,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尽管没有伤到自己,但凌厉的剑锋还是惊吓了公孙敬义一大跳。他怔怔地看着铁一峰,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还手。
就在这极其短暂而稍纵即逝的一刹那间,萧十娘蓦地旋身而起,弹射出数枚银针之后,很轻盈地落在溪流中的一块石头上,单脚站立,任凭微风吹的衣袖翩跹,朗声大笑着说:“牛鼻子,该知道老娘的厉害了吧?”。
对萧十娘的阴险手段,七年前铁一峰就领教过了,此刻,见银针闪着夺命的寒光,袭向自己的脸面,急忙挥动承影剑格挡。
这承影剑与含光、宵练二剑齐名,乃远古时期著名的殷天子(王帝君主圣帝)三剑。相传出炉时,蛟分承影,雁落忘归,故名承影。
自出道以来,不知沾了多少人血,早已通了灵性,在银针快接近之时,发出了一声长啸,清细而凄厉。
啸声里,那些银针仿佛得到了某种不可抗拒的指令,竟纷纷改变方向,映着灿烂的阳光,极速射向其主人萧十娘。
这一很突然的不知所措的变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皮下,令公孙敬义极度震惊之余,心中油然腾起一股很复杂的心绪。
江湖藏龙卧虎深不可测千变万化,让他这个太学宫里满腹锦绣文章的大才子,今天才真正见识了。
“好个铁天王,竟有这等手段,先前老娘真是小瞧你了。”。
见银针飞来,萧十娘轻轻挥舞绣袍,将其一一收在囊中,冷笑着说:“想杀我,你还没有那个能耐。”。
话音还未落地,就听半空中传来一阵很响亮的冷笑声。“萧十娘,铁天王奈何不了你,让我来试一试,如何?”。
随着这句很自信的话,一个高大的身影旋即出现在了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