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活着,王敷你看,我活的好好的。”木化石注视着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神情略有尴尬地咧嘴一笑,冷声说,“你是不是盼我快一点死呀?”。
紧接着,又用调侃的语气说:“王敷,我也没有想到会是你,更没有想到的是,你我今天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在这里见面了。”。
王敷很爽朗地哈哈大笑着说:“多少年过去了,师兄的脾性没有一点变化,还是当年的那个老样子,怪不得师傅活着的时候叫你木头呢。”。
“师傅去世已经好几年了。”见王敷提起了师傅,木化石轻轻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他老人家活着的时候,非常疼爱你这个关门女弟子。”。
王敷笑着说:“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师兄还提它做什么?”继而,话锋一转,问了一句,“师兄来麒麟山庄怎么也不提前告知一声,我也好尽地主之谊。”。
还未等木化石回话,躺在草地上的马骏急不可耐地插话道:“师傅,这个老婆娘是从哪里来的,敢坏我的好事?”。
此时,见这个半路杀出的老妇人不但把公孙敬义从自己的利掌下救了出来,还在自己的腹部上踢了一脚,马骏气得两眼冒火,强忍着疼痛,从草地上蹦跳起来,恶狠狠地紧盯着罗敷,厉声喝道:“还不给老子快滚?”。
话音还未落地,只见眼前闪过一道身影,紧接着,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很清脆的响声,白皙俊美的脸上挨了五六个很响亮的耳光,顿时红肿了起来。
“有人养没人教的野东西,今天老娘教你该怎样说话,明白了吗?”站定身形,王敷娇喝一声,冷笑着说,“如果还不明白,那就让老娘再教训教训你。”。
马骏摸着红肿的脸颊,怒吼一声“你敢打我?”,就飞身扑了上去,一记饿虎扑食,用足力道,挥掌劈向罗敷的脸面。
王敷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等对方右掌距离自己脸面不足三五寸的时候,身体猛然一转,很灵巧地闪过对方势大力沉的来掌,左脚往里一勾,右手食指很敏捷地重重地点在对方上星穴。
马骏即刻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脚下发软,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去,就在倒地的一瞬间,木化石冲过去,将其紧紧抱在怀里,苦笑着说了一句,“师妹,你下手太狠了。”。
王敷冷笑着反问道:“对这种没有教养的野东西,不下狠手教训能行吗?”。
木化石解开徒儿的穴道,打圆场似地说:“王敷,大人不见小人怪,求你高抬贵手,放我这个徒儿一马。”。
继而,又回头对苏醒过来的马骏说:“她是董步特的母亲董夫人,也是师傅我的师妹。马骏,还不赶快拜见你师叔?”。
马骏惊恐地紧盯着这个叫罗敷的麒麟山庄的女主人,心想,别看她徐娘半老,身手竟然如此利索,叫人防不胜防。
但是,师傅已经发话了,他又不敢违背,少许,努力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说了一句,“徒儿拜见师叔,求师叔原谅徒儿的鲁莽无知。”。
王敷的脸色依旧很阴沉难看,过了一小会儿,才用很轻蔑的语气说:“小子,你告诉老娘,你师父就是这样教训你的?”。
见此情景,木化石心里清楚,自己这个师妹的犟牛脾气犯了,绝不能硬顶着来,不然,小不忍则乱大谋,会坏了自己谋划已久的大事。
于是,苦笑着紧声说了一句,“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请师妹谅解”,说完,就带着马骏急急忙忙走了。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王敷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两人分手已经整整三十年了,早些年江湖传闻,木化石已经死了,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巧遇在自己的山庄里。
这时,公孙敬义走了过来,冲王敷深施一礼,很感激地说:“在下公孙敬义,谢过董夫人的救命之恩。”。
王敷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对方,少许,问了一句,“公孙敬义,你不再太学宫好好读书,跑来麒麟山庄做什么?”。
今天早上,从儿子董步特嘴里听见客人姜帜的穆公鼎被贼人盗走的消息后,她即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在八月十五月满之夜举办鉴宝大会之前,有人盗走了参赛的宝物,说句不好听的话,这纯粹是骑在董家脖子上拉屎撒尿,存心与麒麟山庄过不去。
经过一番深思,王敷悄悄叮嘱了儿子几句,就迎着灿烂的阳光,从后院向前院走去。
她知道,这次轰动江湖的鉴宝大会,肯定吸引了很多奇人异士前来参加。当然。趁此机会,她也想见见那些昔日的江湖老朋友。
自丈夫董慕死去之后,为了让儿子董步特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她有意识地退居幕后,不愿再出头露面多管山庄的事儿,一心只想安度晚年了此残生。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刀里生枪里死,多年刀口舔血的江湖凶险生活,确实让她厌倦透了。丈夫的死,就足以说明江湖不是好混的。
可是,刚刚走到二进院与三进院的交界处,听见小树林里传来隐隐的打斗声,当下,心里很是惊奇,谁敢在麒麟山庄公然打斗?这才不由自主地寻声走了进来,恰好遇见马骏想置公孙敬义于死地,就忍不住出手救了其一命。
“我来想看看鉴宝大会。”公孙敬义自嘲地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没有想到,一走进麒麟山庄,就上了独行兽的当,差一点被那个叫马骏的人打死。”。
方才,通过王敷与木化石的对话,他已经弄清楚了自己眼前的处境,在暗自感到侥幸命大的同时,也非常感激王敷这个救命大恩人。
这是一个很特别也很有个性的女人,尽管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绝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见他说的全是大实话,王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到底是吕步舒那个书呆子调教出来的好学生,说的尽是些大实话。”。
片刻,笑声结束后,又问道:“敬义,我问你,我师兄木化石为何要置你于死地呢?你们两人之间是不是有解不开的深仇旧恨?”。
从见到马骏要对公孙敬义下毒手的那一瞬间,这个念头就紧紧旋绕在她的脑海里,后来,认出了分别三十年的师兄木化石之后,这个念头就更加强烈了。
本来,王敷想追问自己的师兄,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木化石借口有事情就急急忙忙地走了,弄得她有点尴尬,也只能问一问公孙敬义了。
“董夫人,我也不清楚木老前辈为何要对我下毒手?”见王敷这样问话,公孙敬义显得很是委屈,苦笑着说,“我从来没有见过木老前辈,更别说与他有深仇大恨了。”。
说这句大实话的时候,他心想,也许木化石与自己的父亲公孙贺有旧仇,才将怒气发泄到自己头上,不然,为何一见面就要痛下杀手呢?
虽然心里这样猜测,但此时此刻,当着王敷的面,公孙敬义还是把这个已经涌到嘴边的想法,硬生生吞咽了下去,没有说出来。
除了王敷与木化石是师兄妹这层关系之外,他还清楚,木化石与父亲公孙贺不仅是老相识老朋友,而且两人还有很深的渊源,暂且不论这种关系的深与浅以及好与坏。
“哦,原来是这样。”听完公孙敬义的话,王敷也暗自吃了一惊,心想,也不知道木化石的哪根神筋错乱了,怎么无缘无故地不分场合地对人胡乱下毒手?
继而,又转念仔细一思索,认为这里面肯定大有原因,不然,饱经江湖风霜的师兄,怎么能够做得出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她始终弄不明白,木化石与公孙家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呢?迎着明媚的阳光,王敷顿时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就在这时,后院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剧烈呐喊声,“抓贼,快抓贼,不要让这个小蟊贼跑了。”。
公孙敬义禁不住高声喊叫了一句,“董夫人,我们快去抓贼”,就撒腿向后院跑去。
难道昨晚偷走穆公鼎的贼人被发现了?这样一想,王敷心里不由得一阵狂喜,暗想,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