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功当赏。”姬长安道,“黄大人何必如此意外?”
黄肃已经信了八分,喃喃道:“这样一说,我一死,就是连累了柳家。”
他突然问道:“那么,姬大人应该是最盼着我去死的,何必拦我?”
“有人出了更高的价码。”姬长安道,“柳家也怕我把这事做成畏罪自尽,柳将军还在外带兵,他们承受不起这样的罪名。”
“所以我来了。”
“这是买我在牢里平安的价码?”黄肃自嘲一笑,“我是想为柳将军说话,不料却连累了柳家。”
“或许大家说的都是对的,刚极易折,太过不管不顾,总会出事的。”
姬长安见目的达到,只是摇了摇头,又添了一把火:“这是传话的价码。”
“我只负责把话带到,如果黄大人还是不听劝阻,执意去死,柳家也说不了在下什么。”
“甚至我可以带了话,便直接杀了黄大人,做出自尽的样子来。”
他说着,眼里闪过一点寒芒,很快又将话锋一转:“只不过柳将军握有兵权,姬某……暂时还不想和柳家撕破脸。”
“难怪旁人都说你心思深沉。”黄肃冷笑道,“算得这么仔细,也不怕哪天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盯着姬长安看了一会儿,摇头道:“老夫还记得,先太子是个温和仁善的人。”
“当年的先太子妃,也是京中贵女里的头一位,容色才情皆是一绝。”
“他们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钟老爷子这样举世闻名的大儒,居然把你养成了这副模样?”
姬长安转过身去,垂下了眼,语气仍是淡淡的:“姬某的家事,就不劳黄大人费心了。”
见他要走,黄肃咬牙道:“让柳家放心,我不会再寻死了。”
姬长安微微颔首,顺着来时的方向,径直离开了。
或许是黄肃提起了他的父母,姬长安的面色更冷硬了。
沿途的狱卒们都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声响,只是行了一礼,便目送这位大人离开了。
从诏狱里走出来,见到阳光的时候,姬长安的心情才稍稍松快了些。
他正要布置什么,负责在他与容府之间来回传话的亲信高添就凑了上来,递了两只小小的橘子给他。
“这是?”姬长安疑惑道。
“去传话时,县主吩咐的。”高添道,“说是特别甜,让我在大人从诏狱出来之后再给您。”
她怎么知道,自己会用什么法子劝告黄肃?
两个橘子……像在哄小孩一样。
姬长安一边想着,一边接过橘子,轻松地剥开,尝了一瓣。
果然很甜。
高添好奇道:“甜吗?我也想尝尝,到底有多好吃,才能让县主专程送过来。”
姬长安手指动了动,到底是没分给他,还把剩下的都拢在了一只手上。
空出的那只手从钱袋里取出块银子,扔给了高添:“自己买去。”
高添看了看橘子,又看了看银子,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一溜烟跑了。
两人都没注意到,右边的街角处有个身形矮小的男人,趁他们还没走过来,男子最后看了一眼,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