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恶。
慈宁宫中。
悦兮淡漠地坐于慈宁宫的首位，冷冷地审视着下方跪在地上的宫女和太监们，她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人知晓其中内情。
子初和烟雪立在悦兮身旁，一左一右，担忧地看着她。
一阵静默过后，悦兮开口了，“都不必哭了，也不必辩解，你们要哭的日子在后头。”
“本宫想知道，你们有谁知道一点内情，速速报给本宫，本宫保他平安无虞，更让他扶摇直上。”
“若是都不说，再加上知情不报，便罪加一等。”
“本宫的耐心的有限。”
悦兮又转头看向太医，“太医，你将太医院所有德高望重太医全部召集于此，共同为太后诊治，以保太后凤体早日平安无恙。”
悦兮清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慈宁宫，宫女太监们都低着头，宫中一片静默，连呼吸声都有迹可循。
悦兮冷笑着，狠狠地拍了下椅子扶手，迅速站起来，“很好，好得很，没人说是吧，烟雪，把他们全部带去宫中刑房，一个一个上刑，无论重刑，只要留一口气在能说话就行！”
烟雪回道：“是，公主，来人，把他们拖出去。”
宫中瞬间响起小宫女的呼喊求情声音，杂乱无章，“公主，公主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悦兮恍惚只当未听到，她叫来素枝姑姑，皱着眉问道：“嬷嬷，姨母近日可有换了什么东西，比如新的菜式，或者新的物件。”
素枝仔细地回想着，“会不会是菜中有毒？”
子初听完，说道：“不能，在膳房下毒，人多眼杂，并不明智。”
素枝猛然一抽气，声音提高了几度说道：“会不会是新的口脂，太后这几日看着宫女们新制的口脂颜色新鲜，便开始用这个。”
“用了几日？”
“太后昏迷前，总得有三四日了。”
悦兮忙走到太后梳妆台前，打开其中装点精致的蓝色小盒，里面是红红的膏体，上面有着淡淡的痕迹，看起来是用了几次。
悦兮感到有些怀疑，忙拿着口脂去找太医，“太医，您帮本宫看看，这口脂是否有毒。”
许太医用手刮下了其中的一些膏体，又闻了闻，“公主，这膏体气味有些不对，恐怕有毒，可具体怎样，还得等微臣再看看。”
悦兮道：“那有劳太医了，还请您尽快。”又回头望向子初，“子初，你跟着带人去刑房把制口脂的宫女带来，另外，里面招供的宫女太监也都带来。”
悦兮忽地感觉天旋地转，几欲站立不稳，一天一夜，她已是未合眼了，子初回头赶忙扶住她，“兮儿。”
悦兮摆手道：“我无妨，你快去，这事查不出，我也睡不着。”
悦兮揉着头，慢慢地坐在慈宁宫首位的椅子上，这真正的好戏还没开始呢。
连姑姑见此，赶忙从膳房中端了碗参汤过来递给悦兮，“公主快喝了，不然急火攻心，身子受不住。”
悦兮头昏脑涨，听了此话只得喝下，她端起碗皱着眉一饮而尽，事已至此，她绝对不能比凶手先倒下。
子初很快带了人来，烟雪还留在刑房里继续看着。
地上跪着三个衣衫凌乱的宫女和两个狼狈的太监，其中有几个还受了刑，浑身血淋淋的，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子初看着悦兮有些苍白的脸色，万分心疼，“你们有什么话赶紧说了，何必如此大刑加身，受这皮肉之苦。”
悦兮并未说话。
有一个小宫女战战兢兢地看着悦兮说道：“公……公主，奴婢奴婢交待。”
“奴婢是制作口脂的宫女杏儿，有一日有一个蒙了面的太监给了奴婢几锭银子，让奴婢在口脂中加点东西。”
“加什么？”素枝姑姑焦急问道。
“是他给的一包药粉。”
说完，她哭喊道：“奴婢没有要害太后，我不知道那是毒药！”
“他说，我若是不做，便杀了我，还杀了我娘！”
杏儿的眼泪簌簌落下，“公主饶命，奴婢也是受人胁迫的啊！”
悦兮眼见事情查到了源头，有了眉目，心下悄悄松了口气，“你别怕，本宫不会要了你的性命，你说，你能认出那太监是谁吗，或者他是哪个宫里的。”
杏儿抬头道：“这……奴婢不知。”
另一个宫女忽然抬头，她即使受了刑，也依然面无惧色，“公主，那太监声音威严，恐怕久居上位。”
悦兮直直地望向她，那宫女虽是跪着，却仍然挺直脊背，对着悦兮冷然的目光坦坦荡荡。悦兮便问：“你叫什么。”
那宫女叩了个头道：“奴婢春红，也是和杏儿一同制作口脂的宫女。”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奴婢曾听过那人的声音，便记住了，奴婢也知道他的龌龊事，奴婢们在这宫中，无人照应，常受人欺辱胁迫，虽然卑微，但远不能做出背后下毒这样的龌龊事，更何况我孤身一人，断不会受人胁迫！”
悦兮看她眸中清亮，坦坦荡荡地迎上众人目光，心中暗赞，好个有气节的宫女！
另一个微弱声音传来，“奴才好像看过杏儿和一个太监密谈，他袖口上仿佛绣着云纹。”
说话的是个慈宁宫的太监小德子，他常去宫女那儿替太后取些东西，因此知晓这些，倒也并不寻常。
悦兮猛然一惊，云纹？那是只有品阶较高的宫妃的奴才衣服之上才可有的，还得是一宫中的大太监。
悦兮想着，宫中虽然嫔妃不少，但品阶较高的嫔妃甚少，多是自王府便跟着赵彦的。
若说品阶较高，那便是嫔位以上了，嫔位以上宫中不多，梨嫔乃是太后所举荐的人，不可能下此黑手。柔妃数年前小产伤了身子，不再侍寝，因此一直隐居不出，也不可能。
再有便是云妃和皇后了，云妃深得圣宠，一举一动颇引人注目，大概率不会干这贼喊捉贼的事儿。更何况恐怕皇后早产便是云妃的手笔，悦兮看着子初笃定的眼神，又看着素枝姑姑有些了然的神色。
难道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