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来路,不谈归期。
回京的路程,不算长,也说不上短。一路上,路过了大大小小的乡镇,看着平凡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日子,倒也是充实。
田里开着大量的稻穗,随着风的悠扬,轻轻飘动,吹来一种类似于麦香夹杂着的草香的清新味道,闻着让人心旷神怡。
周溪掀开帘子,“公主,下来透透气吧,皇上在前方让停了马车。”
柏涵一家人早已下了马车,倚在田园草地之中,一家人看起来格外温馨得其乐融融。
“柏夫人的脸上挂着那般柔和幸福的微笑,这是我在宫中从未见过的,哪怕手执凤印、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都鲜少露出这般浓情蜜意的微笑。这外头的日子,当真和乐。”悦兮望着远处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眼睛中透着淡淡的好奇和艳羡。
“未曾拥有过的,都是好的。往后我也可常带着公主出来,看一看这外间的风土人情。”周溪跟在悦兮身后,笑着说道。
悦兮一笑,不再多言,静下心来感受这一片宁静的气息。
柏涵和柏夫人看着二人在田地中并肩而立的身影,“长公主殿下和周大人这样看起来格外般配呢,一个美艳,一个晴朗,一个宁静,一个儒雅。”
赵源此时正在前方感受着这万里江执掌天下的辽阔。悦兮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兄长在想什么?”
赵源看是悦兮,微微一笑,“出来一趟,经历了那么多难言之事,临行前,倒是有几分淡淡的不舍。天下并非是朕的天下,而是百姓的,朕一定要努力还他们一个安稳无虞的万里江山。”
永安王朝的一代帝王,对着这辽阔的万里江山,许下了雄心壮志的抱负。他将穷尽一生,替天下百姓,实现这个美好的愿望。
只是这万里江山,也承载着多少的危机四伏。
韩川六部草原王帐之中,韩晨正在帐中展开一场新旧势力之间的交锋。他这些时日,操练兵马,并暗中与北凉达成互利互惠的协议。北凉国力弱小,却总有着一颗不甘于臣服的心。
“韩晨!你杀了自己的父兄登上王位,如今还要操练兵马,打破韩川六部本来的宁静,我们不认!”账内,一个坐于下首的,看起来年岁渐长的一位部落长老义愤填膺地说道。
众人纷纷附和,以求令韩晨这个韩川王借威势而妥协,还他们一份安宁。
只是,他们想错了,韩晨从来不是一个柔润乖顺的猫,相反,他是一只虎视眈眈地贪狼,他从来不知妥协为何物,有的只是暂时的收敛锋芒,他野心勃勃,势要以一己之力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韩晨身后的属下早已按捺不住,“你们放肆,王上如今是韩川六部的新王,岂容你们如此不恭不敬!”
韩晨但笑不语,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在座的各位部落长老。
他轻咳了几声,“看来众位对于本王的决定很有异议啊?本王也只是不忍看我韩川六部永远屈居人下,想让这天再也遮不住我们的双眼。我的父兄们,为人都是胆小如鼠、懦弱无刚,他们的死,也并非我的本意啊。”
说完,他用自己狼一般坚硬的眸子缓缓扫了在座的人几眼。既有警告,也隐含着威胁。
下首一长老似乎不懂这样眼神的意义,毅然站起来,“你想用这整个韩川六部替你的野心陪葬吗?你不配做这韩川六部的王!”
他说的倒也没错,韩晨暗里思忖道。
韩晨含着一丝令人脊背发凉的温润笑意,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那位义愤填膺的长老身边,轻轻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悄声俯在他耳边,“你说得多,既如此,本王的野心就先由你替我铺个路吧。”
说完,韩晨迅速从袖中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面不改色地一把插进了那叫嚣的长老胸口。以惊人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鲜血一瞬间迸发出来,那长老的脸上还含着惊恐,随后颓然倒地。鲜血喷了其他长老一脸,也喷到了桌子上,众人皆是呆立在当场。
韩晨的身上也沾了不少的血迹,他毫无表情地淡淡地拭着身上的鲜血,一边命人将尸体抬出去。
“再说一次,我韩晨是韩川六部的王!众位莫要仗着自己的年龄,倚老卖老,本王不吃这一套!”韩晨用眼睛淡漠地扫视着帐中众人,以一种不可扭转的局势,迅速确立了自己说一不二的统领地位,自此,稳如泰山。
帐中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静,众长老方才的气势汹汹早已消失不见,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也并不想为了无畏的勇气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悦兮等人身在遥远之处,自然不知这期间韩川六部的异动。
他们从广阔的天地中回过神来,众人不舍地吸了口这样清新的气息,又踏上了沉重的路途。
身在此处,总没有沉重的束缚,仿若自己不过是个无拘无束的人罢了,若是回到京中,又是数不尽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众人纷纷上了自己的马车,从马车那小小的窗口中望一望这四四方方的天地。
“回京后,第一件事,便是得处理的户部的案子。”悦兮皱着眉仔细思索道。
“曹大人监管不力,皇上可会治罪?”周溪问道。
“不会,曹利掌管户部多年,素来风平浪静,更何况,兄长信任他。”
“倒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悦兮闭了双眼感叹道。
赵源想到回京尚有要事,如今已是耽搁了许多时日,便吩咐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往京中赶去。
一路上,又投了几间客栈稍作休息,颇为庆幸的事,所幸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倒是太平。
当众人的车马驶回京中,悦兮隔了这些时日再次踏上京中的土地,只觉得恍若隔世。
早已派人知会宫中,皇上御驾即将回宫。
行至宫门,悦兮看着浩然壮丽的皇宫。
终究,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