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不可能这么鲁莽地把如此重要的项目，交个一个几乎是没什么经验的女人来做。
又或者说，在他看来。
霍霆宇自己认为，WE的方案根本不可能出自顾清宴之手。
然而就在刚刚她上台讲解的这几分钟，却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所有认知。
顾清宴绝不是照着写好的发言稿讲解的。
唯有开发者才会对自己的方案最为熟悉，面对着评选的提问，她态度从容回答的有条不紊。
她的表现远比第一轮的时候更加亮眼。
现在的顾清宴完全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顾清宴，短短时间里面要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多……
如果是性格方面的那还不稀奇。
但能力这种事情不是说没有，就能在短时间里立马培养出来的。
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一面。
在自己面前，她从来都是个温柔体贴的小妻子，而非台上光芒四射的策划执行人。
霍霆宇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再把视线投过去。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感谢两位公司，今天在这里提供出来的方案。”台上的人捏了捏手中的A4纸，调整了下话筒的角度，“提交上来的方案我们这边都看过，也有请了两方公司的人上来讲解。”
“现在，对于两家公司提交上来的绿源计划开发案，经过一番慎重的探讨，我们决定……”
他稍稍一顿，目光环场了圈。
此刻，不管是霍霆宇还是霍言骁，皆是全神贯注地等着结果出来。
“霍氏的方案很优秀。”
当霍氏从台上的人口中说出来时，众人脸色瞬时起了变化。
霍氏那边的人是毫不掩饰的松了口气，表情上藏不住的得意和欣喜。
而WE这边相对沉静许多，大家或多或少流露出了点失落的神情，不过却依旧专注地听着讲话。
顾清宴料算到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这样，此刻听着负责人分析阐述并表扬着霍氏设计案的优点和可取之处。
即使早跟自己说过要做足心理准备，但知道结果时，她一颗心还是不住坠坠地往下沉。
没事的，她努力地安慰着自己。
这不是比赛，不是一次定输赢。
霍言骁依然沉着，面上丝毫没有‘输家’该有的沮丧和失落。
霍霆宇将带着轻视的目光从这个弟弟身上收回，呵，跟他斗。
到底还是不够格。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已成定局时。
台上的人徐徐夸完霍氏，话锋骤然一转，点评起了霍氏方案中存在着的缺点。
“在如今的社会阶级分层中，顶端人士到底还是占据了一小部分，生态公园的建立，并不是为了在市民面前体现富层和平常人之间的差距，所以我们想，比起霍氏WE的方案会更适合我们。”
情况急转直下，到评选的众人起身鼓掌WE获得这次竞标案的名额时。
双方的人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霍氏的人脸上表情如打翻了调色盘般五彩缤纷，而WE这边的人各个面色惊讶，看向对方的眼神中都有着不可思议，毕竟现在这个情况太戏剧化了。
掌声陆陆续续地响起，霍言骁稍整了整笔挺的西装，从容起身接受他们的恭贺。
顾清宴如同其他人般，呆滞了几秒，反射性地跟着缓慢地鼓起了掌。
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霍氏投标案输给了WE的事情很快便传回了霍氏，一帮董事闻言赶来，守在总裁办公室里等着霍霆宇给个解释。
几个都是董事都是霍家族中长辈，他们到现在才听闻这次和霍氏竞争地皮的，是家叫做WE的公司。
而WE公司背后的人，竟是霍言骁。
“这两兄弟在玩什么把戏！”
“等霆宇回来问个清楚。”
“霍言骁那小子一直以来都是个叛逆的性子，这次他是疯了吗？居然和自家的公司对着干！”
里面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传出来，霍霆宇的秘书安排好了这些人的茶和咖啡后，忙找了个借口退了出来。
关上总裁室的门，他抬手擦了擦额际渗出来的冷汗。
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总裁去个电话。
这次投标案失利了，他心情肯定不好。
这些老家伙又在这时候出来找事情，光想想总裁的反应他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犹豫许久，秘书还是决定要把这个情况告诉霍霆宇，于是拨了电话出去。
半个小时候，一脸沉色的霍霆宇从外面进来，几个董事纷纷起身在第一时间围了上来。
“怎么回事？听说WE是霍言骁那小子的？”
“你们兄弟两人这是在搞什么事情？”
“地皮丢了？”
接二连三的质疑声起伏不停，霍霆宇心情本就差到极点，原以为胜券在握了，却没想到被当众当猴耍了一招。
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这些人，霍霆宇嘴角勾起了似有似无的冷笑，有事的时候总躲得远远的，难以见到人。
碰上自己利益受损了，跳出来找事比什么时候都积极。
霍霆宇再三忍耐，才没当场发起火来。
“给我两天，关于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不料某个霍家参股的老头子骤然拔高声音质问道：“给什么交代？是不是你俩兄弟计划好了，准备里应外合打算慢慢把公司重要的业务转移出去啊？”
霍霆宇眼神骤然一厉，寒声问，“霍二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董事骤然噤声，两兄弟里外和。
质问这种性质的问题和他们来想主要问霍霆宇的事情，意义已经变得大不相同了。
这位霍家宗族的二伯也知自己情急之下说错话了，但霍霆宇如此不给情面的反应让他一时下不来台。
作为一个长者，难道不应该问问情况吗？
霍霆宇这副表情和语气是什么意思？
霍二伯不由得梗起脖子来：“怎……怎么，我说错了吗？”
气氛僵凝起来，霍霆宇眼中燃烧着怒火，几经调控才勉强将情绪压了下来。
旁人生怕他们在这吵起来，忙上前来当和事佬。
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劝了起来。
“霍二伯说这话就不对了，怎么能这样想他们兄弟……”
“就是就是，言骁那孩子从小性格脾气就不好，在外面搞个公司来跟霆宇作对，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霍霆宇冷眼看着他们的反应。
相对比霍氏一片惨淡的气氛。
夺得了绿源地皮的WE欢呼声一片。
霍言骁很大气，拿到了项目，通知了公司的人之后，第一时间便通知财务部给参与计划的人加了笔丰厚的奖金。
这更让公司上下都高兴不已。
拿到了绿源项目的地皮，从出了市政府会议厅，顾清宴整个人还有点懵懵的反应不过来。
霍霆宇走前复杂难辨的表情还在她脑海中晃来晃去，当他们急转直下突然地宣布了项目的得主是WE时。
顾清宴整个人都跟着傻掉了。
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是这个玩法，全场的人除了评审们外，就是霍言骁毫不意外了，以至于她不得不怀疑起霍言骁是不是早就知道结果了。
“boss，回公司吗？”司机侧头询问着后座的人，却久久没得到回来。
中间的隔板没有升起，后座上的两人也没有半点声响。
他忍住回头查看情况的冲动，停了会儿再次询问了遍。
“boss，我们现在回公司吗？”
霍言骁低沉的声音传来：“先等等。”
停了好一会儿，黑色宾利还是静静地留在停车位上没动。
边上霍氏的车辆陆续地驶过，贴着黑膜的车窗无法窥视到里面坐着的人。
但她能够想象出坐在这里的霍霆宇，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和脸色。
顾清宴的心情有点复杂，自己如愿赢了霍氏，赢了霍霆宇。
但她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霍言骁，我做到了……成功的打败了他，夺走了他在乎的东西，可是……为什么……我心里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在她说话时，面前的隔板慢慢地升了上去。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她开口，却给自己扔了个问题过来。
霍言骁心底有丝不虞，顺着她的话问道：“不痛快？是觉得报复的力道不够重？”
“不是。”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本该是愉快的一件事。
然而，之前期待了这么久，满满的雄心壮志和燃烧的恨意。
在此刻成功实施了‘报复’之后，她却没有任何畅快或者高兴的感觉。
心头萦绕着分辨不清的情绪，她无法用语言向霍言骁解释清楚这感觉。
她只能遵从着心里的想法，一点一点试图解读给他听。
到了话都堆积在喉咙口，准备讲出来时。
她恍然才发觉自己究竟想要说的是什么。
反反复复之间，顾清宴才吐露出心里所想。
“你说，他要是不做得这么绝就好了。”她漂亮的杏眼中蒙上一层阴霾，鼻腔中悄悄泛起酸。
她不愿在霍言骁面前袒露过多的情绪。
也不需要这个男人能懂。
如若当初霍霆宇能看在他们这几年的情分上，不将顾家逼得走上绝路，父亲也不会急急地病逝在医院。
她现在也不会沦落到满腔的恨意，只为报复而生活。
可笑的是她付出了几年感情和耐心，都没能得到霍霆宇一丝丝的眷顾和停留。
最终将她逼至走投无路，反过来去报复他时。
霍霆宇却愿意将心思放到她身上求和了，这样报复后的结果无法让她由心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