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欣儿挪着脚步跟在众人后面，朝总裁办公室走去，心里却是不情不愿的憋闷得很，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霍言骁。
“叩叩——”莫言敲响了办公室的门，“boss，我带策划小组来拿资料。”
事实上，莫言觉得他稍微辛苦一点亲自把资料给他们送过去也没关系的，然而他非常理解自家boss思美人心切，所以十分配合地将人带过来了。
“进来吧。”里头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莫言这才推开门，领着众人走进去。
除了顾欣儿以外，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总裁办公室，霍言骁的冰山威名影响不小，几人一进来就绷紧了脸色，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方蕾和霍言骁打过交道倒是比他们稍微好一点，不过眼下是在公司里，所以她也是收敛了不少。
霍言骁端坐在办公桌后，抬头瞥了一眼众人，当然主要的目光还是瞥向顾欣儿的，见她还是垂着眼眸看也不看自己，他紧抿薄唇，周身冷气蔓延，那边站着的几人都忍不住一哆嗦。
“莫言，去拿文件。”
霍言骁眉宇冷凝，沉声道。
“是，boss。”莫言嘴里应着，面上不动深色，心底却偷乐起来，虽然不知道boss和顾欣儿之间有什么矛盾，不过boss这般恼羞成怒却又死死压抑的模样，可真的是久违了！
等莫言把所谓的“文件”抱了过来，五人小组盯着莫言怀里的东西，齐齐惊呆了。
惊的不是文件太多，而是太少，整一摞文件的高度也不过莫言手臂一半高，却叫了五个人来“搬”……
几人犹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静默一晌，袁礼讷讷地开口道：“那个……我力气大，我来拿吧……”
接过莫言手上的文件，袁礼轻呼一口气，事实上他一个人抱着都不用费什么力气，只是这么点文件还要五个人分的话……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这种情况下，其他几人也没什么好推脱的，看着袁礼一个人“搬”资料，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眼见着几人拿了资料已经准备往外走，霍言骁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道：“顾欣儿留下，我有事问你。”
顾欣儿顿住脚步，心底哀叹一声，不情不愿地转身走回原地。
莫言心底偷笑着，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顺手将门也关上。
办公室里，霍言骁抬眸看着眼前的女人，语气有些无奈，“顾欣儿，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
顾欣儿耷拉着脑袋，等候大boss的吩咐，谁知霍言骁一开口却是这样惊悚的一句话，她豁然抬头，“什么？”
霍言骁站起身，走到顾欣儿面前，顾欣儿不自觉地后退一步，然而她退一步，霍言骁就逼近一步，一直被逼至墙角，退无可退，顾欣儿才放弃了挣扎，她紧紧贴着墙壁，仰头望向霍言骁。
“终于肯看我一眼了？嗯？”
霍言骁俯身再靠近她一点，语调低沉而危险，最后的尾音微微上挑带出几分沙哑，听进耳朵里令人骨头都要酥了，顾欣儿红了脸，声音细如蚊蝇：“总裁……”
霍言骁将双臂撑在她耳侧的两边，锁住她所有退路，继续控诉道：“这两天是怎么躲我的？踩着点上下班？让你来送文件你推脱让别人帮忙？甚至连平常最爱的餐厅都不去了？”
一腔控诉掷地有声，顾欣儿埋着头当鸵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只是尽可能地避免了有几率碰到霍言骁的所有场合，她还以为只是她单方面地不想见到他，却没想到，他全部都知道，并且现在，他在以此质问她。
其实她可以据理反驳的，毕竟他和她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她没有义务必须要见他，他也没有资格和立场干涉她的行动。
然而男人冷峻的脸近在咫尺，她一抬头就能碰到他的下巴，他把她锁在这狭小的臂弯里，呼吸间满满都是他身上的薄荷冷香，那香气本可以令人清醒，在他身上却只会让她迷失沉沦。
她意识到自己又变得奇怪了起来，陷入了难以自控的情况。
“承认了？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躲着我？”霍言骁字字紧逼，丝毫不给她逃避的机会，见她还是埋着头不说话，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欣儿，为什么躲着我？嗯？”又是那样惑人的语调，男人修长的手指牢牢地捏着她的下巴，恰到好处的力度令她不能动弹之余却不会弄痛她，时不时地轻轻摩挲一下，仿佛在安抚心爱的宠物。
顾欣儿觉得下巴上的软肉痒痒发麻，心头也仿佛羽毛轻轻刷过，引起酥麻阵阵，全身都软了，嘴也就硬不起来了，她颤着双眸望着他，回答道：“就是不想看见你啊……”
听到顾欣儿的话，霍言骁动作一顿，眸色微深，“为什么不想看见我？”
顾欣儿望着他，余光越过他的手臂望向那边书柜上的合照。
“那你又是为什么？”想起顾清宴，她忽然鼓起勇气，不答反问道，“霍言骁，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霍言骁皱眉不解，
“什么电话？我什么时候不接你的电话了？”
“不是我的电话，”顾欣儿直直地对上他幽深的眼眸，一字一句道：“是顾清宴的电话。”
霍言骁面色豁然大变，双手脱力般地松开垂下，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好似瞬间凝固成雕像。
“顾清宴”三个字在他的脑袋里不断地轰鸣回响，震得他灵魂都开始颤栗，他失了神地望着眼前的女人，“清宴……你……你怎么？”
话已经说出口，顾欣儿心头的愤懑仿佛拉开闸门的堤坝，恨不得立马倾泄而出，“对，顾清宴，隔壁的新办公室是以前她的办公室对吧，总裁的办公室也还留着你们的合照，说明总裁一直还念着她的对吗？”
她看见那头书柜上的合照，再联想到那张旧办公桌上的痕迹，又有那间特助办公室封闭五年的背景，不难猜出这一点。
顾欣儿望着眼前失了魂一般的霍言骁，继续质问道，“既然总裁如此深爱她，对她如此念念不忘，为什么当年要那样对她？你不信她，眼睁睁看着她遇难，连她最后一通求生的电话都不接，待她身死，又一副情深款款的模样，这又是为什么？”
顾欣儿知道，这些质问由她这个路人的嘴里说出来着实很奇怪，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如果那晚的梦境真的只是梦境，那么她大概是入戏太深，无法自拔了，梦里顾清宴的无助和绝望，她至今都还能感同身受。
这番质问终于说出来，顾欣儿心里都已经做好了被霍言骁反唇相讥的心理准备，却不想霍言骁良久都没有开口，他只是死死地凝望着她，仿佛透过她看到了许多痛苦的过往，那双深沉如渊的眼眸里染上几分赤色，他的痛一目了然，最终却是沉默着一把将她揉进了怀里。
“电话……电话我没接到，记录被人删了……”他的嗓音沙哑酸涩，带着微微哽咽，“是我的罪，是我推开了你，让你受苦……害你的人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还有伤你至深的我自己……我把命交给你，只要你回来……”
每一句话说出来都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每一个字都听得见撕心裂肺的声音，这一番忏悔是霍言骁说给顾清宴听的，顾欣儿不知道假使顾清宴还在，听了会有什么反应，然而此刻她愣在原地，刹那间已泪流满面。
心底有什么东西悄然破开，顾欣儿没有察觉，只是觉得心头莫名轻松了许多，她想抬手擦去脸上的眼泪，无奈男人还紧紧抱着她，她挣脱不开，只得安慰道：“总裁，如果顾小姐还在的话，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霍言骁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如她所愿地松开了双臂，低头凝望着她，赤红的眼认真且郑重：“真的会原谅我？”
顾欣儿不疑有他，点点头无比笃定，“会的。”
霍言骁抿唇，终于勾出一抹薄笑，用他那低沉磁性的声音说道，“但愿你没有骗我。”
顾欣儿听了却并没有在意，她又不是顾清宴，她怎么知道顾清宴会不会原谅他呢？
“那总裁，这件事就翻篇了，以后咱们还是朋友。”顾欣儿轻叹一声说道。两人一起吃过饭，还结伴出去游玩过，应该可以算朋友吧？
谁知霍言骁瞥了她一眼，悠悠地道：“谁说就这么跟你翻篇了？”
顾欣儿愣了愣，皱眉，“难道还要我道歉不成？”虽然是她贸贸然质问人家的旧事，但是她也没有恶意啊！
“当然不是，”霍言骁扬了扬眉，“我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那又是什么意思？”她撇嘴。
“只是想问你个问题，”霍言骁对上她的眼睛，直直地望进她眼底深处，“当年的事情我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外界也并不知晓其中细节，那么顾欣儿，你为什么会知道当年清宴打过电话给我而我没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