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半个月过去了。
刘林彬的事没有任何进展,韩景天也再没来找过许清诚。
苏静姝知道这事急不得,平日里按部就班地工作,无论是周庆美还是路长征交代下来的事,都认真细致地完成,没有任何区别对待。
宣传部里,周庆美和路长征依然是表面一团和气,暗地针锋相对,两人都在拉拢她。
如果说先前苏静姝萌生退意,自从知道了许清诚暗地调查刘林彬,她就下定决心,跟他共同进退。
她隐隐觉得,前世许家的几个孩子相继遭难,许清诚死于车祸,并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如果前世他也在调查此事,又不幸被刘林彬和幕后黑手发现,才不幸步上了苏徽文和许靖的后尘。
苏静姝自己也不清楚,许清诚做的事很危险,明明置身事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那一刻,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就决定跟他站在一起,共同面对。
因为他是个好人,孩子们也很可爱,不该有那般下场,不该死在那群滚蛋的手里。
她这样告诉自己。
电厂做六休一,每周有一天休息时间。
许清诚在院子里挑水浇地,大宝帮着他拔草捉虫,其他几个吃完饭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大宝是个懂事的孩子,”杨佩文嗤啦嗤啦地缝着被子,欣慰地说,“明明也是爱玩的年纪,却总是在家帮着我做活。”
天气凉了,孩子们盖的还很单薄,往年的被子破乱得不成样子,杨佩文打算给孩子们缝新被子。
一床大的,给大宝三兄弟盖,一床小的,给谷雨盖。
苏静姝坐在她身边,郁闷地瞧着杨佩文穿针引线,边给她递递东西。
唉,她大概是整个村子手最笨的媳妇了吧,连床被子都不会缝。
最让她崩溃的是,连许清诚这个大老爷们,居然也会缝被子。
想起昨天他主动帮杨佩文那一幕,几个孩子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她羞愧得几乎无地自容。
“小姝,你不用在我这帮忙,你去看你的书吧。”
“不看了,那些书都快背下来了。”
她又不是那个整天只会悲春伤秋的原主。
就算在前世,她每天工作闲暇就喜欢刷剧,看网文,对这些阳春白雪素来敬谢不敏。
“说到读书,再过半个月,大宝二宝就要开学了,要给他俩做个书包才行。”
以前大宝没有书包,只用一块碎布头把书本纸笔一包,夹在腋下每天上下学。
家里原本有一个崭新的包,是原主自己买来的,她不许孩子们用,后来却被宋金凤抢走。
后来许清诚又从疆省带回来一个半新不旧的包,颇有民族风情。
苏静姝倒是蛮喜欢的,可那个用作书包不合适,何况他俩上班也要用。
杨佩文翻翻堆在床上的布料,找到一大块乡下生产的土布。
“用这个吧,耐脏耐磨,挺合适的。”
苏静姝拿过那块布,手感粗糙,做衣服穿着硬,但是做成书包就太软了。
这个年代缺皮子和革子,包要支棱起来只能用袼褙来垫,可家里的袼褙就那么多,还要优先给孩子们做鞋穿。
虽说乡下的孩子们没那么讲究,鞋子跟衣服一样,都是老大穿完老二穿,一直烂成垃圾才会被拆,可苏静姝还是想让孩子们尽量能穿的体面些。
尤其是鞋子,她实在不能忍受不同的脚穿在同一双鞋里。
这么算来,她又觉得什么都缺,尤其是缺布票棉花票。
她是临时工,电厂只发工资,其他福利一概都没有。
杨佩文又退休了,只靠许清诚一个人,根本不够全家人的用度。
她都不禁有些恨原主了。
原本许清诚和杨佩文往家寄了多少布票,除了被宋家抢走的,其他都被她霍霍光了。
如今,一看到那一橱子的衣服,她都觉得膈应。
她懊恼地拍拍脑袋,要是能用衣服换布票就好了。
咦,这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
苏静姝火速起身,冲到院子里,把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说给许清诚听。
“你让人帮忙打听打听,看有谁愿意要我的衣服,我不要钱,用布票棉花票来换就成。”
许清诚惊讶地抬起头。
“那些衣服你不要了?”
他记得她最爱穿漂亮衣服,以前家里的钱除了吃饭,基本上都用来做这个了。
“不要了,买了那么多,根本穿不过来,倒不如拿去换点票还实用。”
徐清诚深深看了她一眼。
苏静姝被他看得直发毛,索性把心一横。
“你到底帮不帮?你要是不行,我就自己找人打听,肯定有人愿意换。”
那些衣服花色款式都不错,即使穿过了,镇上肯定有爱美的姑娘贪便宜不嫌弃。
“行,我帮你打听着。”
杨佩文手艺不错,被子很快就缝好了,三兄弟那床是用之前几个孩子的被子拆洗拼凑来的,花色各异,但是经她一收拾,反而让被子色泽格外有趣。
至于谷雨那床小的,她直接用了从疆省带回来的红布,缝在谷雨原本的被子上,显得格外喜庆。
不过,这两床被子,还是无法应付冬天。
苏静姝打算问问乡下那里有卖棉花的,她要储存一点,等到天冷时,絮到被子里。
“呀,这是我的被子吗,真好看!”
谷雨咚咚咚地跑进屋里,见杨佩文正在床上铺那床红被子,惊喜交集。
“是啊,喜欢吗,奶奶给你做的,快谢谢奶奶!”
“嗯。”
谷雨重重点头,大眼睛亮晶晶的,把头扎紧杨佩文的怀里,小身子不住扭动着。
“我最喜欢奶奶了!”
杨佩文摸摸谷雨的头发,“奶奶也喜欢谷雨。”
这一个月来,苏静姝和杨佩文不仅让孩子吃饱,还挖空心思做饭,让孩子吃到更多的油水,孩子明显白胖了不少。
谷雨原本稀疏的头发,也浓密了起来。
院外突然传来大宝的惊叫声,“二宝,你头怎么破了?”
苏静姝吃了一惊,赶紧冲到院里,果然,二宝的头上似乎破了个洞,血慢慢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