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知是什么日子,看夏云画的装扮,像是要进宫的模样。
顾夜心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想了想,索性不准备过去了,忽的肩上有人一拍,顾夜心转过头,居然是时晏西。
“你怎么在这里??”
顾夜心惊讶道,时晏下笑,“我知道你今儿大概就要结束诊治了,所以过来看一看,瞧瞧你把人治好了没。”
顾夜心娇嗔瞪他一眼,道,“我若出手,必定有过半的把握,不过是血瘀之症,还不值得时公子担心。”
二人对视一眼,俱都笑起来,时晏西道,“既然如今把人治好了,我有点好奇,你要我帮的忙,究竟是什么?”
他不说,顾夜心都快要忘了这事。
顾夜心眼珠子转了转,狡黠道,“怎么,害怕了?”
时晏西大笑,“借你的话一用,既然是顾姑娘的请托,还不值得我担心。”
顾夜心想了想,左右一看,如今快正午了,身边左右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在这个地方说话,也不太方便。
“那。。。。”
她刚想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吧,话才起头,就传来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夜心?”
顾夜心和时晏西都一愣。
二人寻着声音回过头去,就见不远处的夏云画和李贺,不知什么时候看见了她。
夏云画一脸的意外,李贺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看她的眼神深了几分。
真是不巧。
顾夜心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扬起笑脸走了过去。
“这么巧啊,你们这是在这里干什么呢?”
顾夜心笑的极欢快,露出了一口好看的小白牙。
夏云画道,“再过几日是王贵妃娘娘的生辰,我奉召进宫陪娘娘说说话。”
顿了顿,她看向时晏西,“这不是,时家的三少爷?”
她居然认识时晏西。
顾夜心有些意外,睁大眼睛看了时晏西一眼,“你们认识啊。”
夏云画恬静的笑不说话,时晏西道,“有幸在宴会上见过几次夏小姐,小姐冰雪聪敏,还记得时某。”
夏云画道,“三少爷的钱庄在这咸安城可是开的极兴旺,哪怕是我这深闺女子也有所闻。”
说罢两人都笑起来。
顾夜心眨了眨眼,看向李贺,他一言不发,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顾夜心尴尬的一笑,道,'好久不见。”
李贺扯了扯嘴角,“你倒是还知道。”
顾夜心脸上的笑容越发尴尬,时晏西看了看李贺,又看向顾夜心,“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顾夜心好歹还记得有话要跟时晏西说,便爽快答应了。时晏西又看向夏云画和李贺,“夏小姐和李大人不嫌弃的话,一起吧。“
夏云画笑道,”中午贵妃娘娘必定会留饭,谢谢时公子的好意。”
李贺只淡淡道一句,“不必了。”
既是如此,顾夜心便和时晏西向二人告辞了,先行一步。
夏云画转头去看李贺,他面无表情,眼神追着顾夜心的身影而去,不知怎么的,夏云画却察觉到了一丝冷意。
夏云画眸子暗了暗,唇边漾起一抹笑容,柔声道,“我竟不知,顾姑娘同这位时公子关系如此交好。“
李贺不说话,夏云画自顾自道,“这位时少爷,可是咸安城里小姐贵妇们经常谈论的对象,好多闺阁小姐都倾心于他,我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这位时少爷对哪个女子亲近喜欢。今日一见,他对夜心说话如此随便,夜心于他态度倒是也亲呢,时少爷要是真喜欢夜心,倒也是美事一桩。”
李贺听着夏云画的话,面上没什么反应,可是这心里,却翻江倒海,莫名的不舒服。
他甚少第一面就厌恶一个人,时晏西,怕是要排上榜首。
他印象里,顾夜心随然举止外放,不似平常女子羞怯,可对外人从来都是隔着一层。
他同顾夜心做朋友这几年,他就从来没听她说起过她跟这个时晏西关系好,如今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个人就算了,刚才她那一副小女儿神情是怎么回事??
他忽的想起,这半个月顾夜心都早出晚归,霍值说起过有一日是时晏西来接走了她。
难道,这半月,顾夜心都跟时晏西在一起?
“今日一见,他对夜心说话如此随便,夜心于他态度倒是也亲呢,时少爷要是真喜欢夜心,倒也是美事一桩呢。”
夏云画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李贺心里这口气来的极猛烈,他有些难以招架。正在这时,苏同远远的跑过来,对着李贺作了揖慎重道,“大人,有案子!”,李贺只好压了情绪,跟夏云画道了别,匆匆离开。
看着李贺远去的背影,夏云画唇角边的笑容一点一点落了下来。
既然是时晏西请吃饭,必定是那种极具特色的馆子。今儿两人来的这地儿是做山东菜的,掌勺的大师傅一道诗礼银杏,对极了顾夜心的口味。
她满足的尝了一大口,道,“既然是我有求于你,今日这饭,该我来请。”
时晏西惋惜道,“早知如此,你又才刚赚了一笔,我该选个好些的地方,也对得起你好容易体恤我,请我吃顿饭。“
顾夜心大笑起来,”你若是帮得了我这个忙,区区一顿饭算什么?”
时晏西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你说吧。”
顾夜心敛了笑容,想了想,慎重道,“你该知道,我从前同你说起过,我曾经可能是受过一次大的伤害,从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时晏西点头,替自己倒杯酒一饮而尽,“没错,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只记得这五六年间的事情。”
顾夜心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说来也觉得遗憾,就连顾夜心这名,都是当初捡到我的那个男人替我取的,我从哪里来,父母兄弟姓什名谁,我出生在怎样的家庭,我到底叫什么,原来是怎样的人,我一概不知。”
时晏西放下酒杯,看她一眼,“你是想,让我帮你找回从前的记忆?”
顾夜心脑海里又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噩梦。
“我,我只是想知道我是谁。我总是做梦,梦到一些奇怪的人事物,这五六年间,我为了生存,尝尽苦楚。如今终是有些安稳,我,我只是怕,“
这话,她没说完。
她穿越而来,来的时候这具身体伤痕累累几乎快要失去生命,是捡到她的那个男人靠着山上仅有的草药一点一点救活了她。
如果不是这些梦,这五六年,她已经习惯了这具身体,也认命可能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她觉得,这件事,这具身体,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梦里黑衣人的那把刀实在是太逼真了。
她被无辜丢进这世界,她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她不甘心,她不想让一双无形的手随意操纵她的命运。是生是死,也得由她自己决断,即便是神,也不允许这样随意对待她。
顾夜心的脸色有点晦暗。
“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时家家大业大,而你的钱庄能在咸安城牢牢的站住脚,笼络住那些王公贵族,我纵然是个小女子,也知道你若是想找一个人,你那些钱庄分号就是最好的帮手。”
时晏西没说话。
抛开其他,他对于顾夜心,一直是赞赏的。
她有智慧有谋略,却又从来不耍女子的小聪明,为人磊落做事大气爽快,至少在这京中女子,顾夜心算得上是独一份。
时晏西笑,“你对我评价倒是好。”
顾夜心也笑,“若是不好不信于你,我也不会同你交往,去替人看病。”
说白了,之前治疗别的人也好,这次的温茂臻也罢,她不过是相信时晏西,才会出手替人治病。
对外,她会治病的事,她一分都不曾泄漏。
这些时晏西都知道。
二人一时无话。
良久之后,时晏西爽快一笑,道,“顾姑娘既然如此看得起我,这个忙,我帮就是。”
回到茶舍,已经是下午。
这个点已经快要开下午饭,客人开始多起来。她悄无声息的进来,在柜台后面发了半天的呆,跑堂的霍值才看见她。
霍值替客人上了菜,忙的走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
顾夜心长长的叹息一声,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拜托时晏西,我想知道我失忆前的事情,所以求他帮我。“
霍值一愣。
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他怎么说?”
“我相信这件事,非他莫属。”
如果不曾接触温茂臻,她也不会有这样大的信心。
她推测温茂臻的身份至少是跟皇室有关,而时晏西在温家进出自由,守门小厮看见时晏西连话都不必多说就知道带他哪里,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时晏西在这钱庄掌柜的身份之后,必定是有别的能耐。
霍值皱了皱眉。
他不信一个男人会平白无故的帮一个女人这么大的忙,对于时晏西,他或许是出自于本能,不是那么相信。
可是。。。。
他看向顾夜心,“要不要,我去帮你?”
顾夜心沉默片刻,认真的看向霍值,“霍值,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当初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自己也说了,要摆脱前尘往事做个普通人,所以霍值,我的事我自己处理,你就按照你的心愿,不要再重回从前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