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心婚礼之后五日,紧接着就是真哥的婚礼。
顾夜心婚礼那一日实在是站立的太久,伤了膝盖,因此婚礼之后一连三日,顾夜心都没有出门。
等到她伤好一些,终于可以再出门的时候,却是参加贝鲁斯和真哥的婚礼。
一早起来,如月便开始替顾夜心装扮。
顾夜心换下了大晋的衣服,换上了阿勒疆的传统服饰。
奶白色的对襟袍子上,用金线绣了各种各样的图案,繁复而美丽。
袍子材质有点像丝绸,软滑细密,但是比丝绸又稍硬一些。
袍子中线系扣子的地方,细细密密的缝了一层碎碎的宝石,随着衣服主人身姿摇曳,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穿戴整齐,侍女帮顾夜心把头发整齐的盘好,便有侍女端来了成婚那日贝鲁斯送她的那顶宝石冠。
顾夜心有些意外,下意识道,“今日要戴这顶冠?”
侍女答道,“今日是迎娶侧妃,您是阿勒疆的王后,理应按照规制穿戴,否则侧妃无法向您行礼。”
顾夜心有些不情愿。
正在这时,贝鲁斯从外头进来了。
大概是第一次看见顾夜心穿这身衣服,贝鲁斯愣了一下,才走了过来。
侍女向贝鲁斯行礼,贝鲁斯走到顾夜心身边,看一眼侍女手里的王冠,道,“怎么了?”
侍女没说话。
顾夜心笑道,“我只是觉得这冠很贵重,不该随意佩戴。”
贝鲁斯没说话,抬手拿了冠过来,而后轻轻的戴在了顾夜心的头上。
婚礼那日,顾夜心没能戴成这顶冠。
此时这冠,就好好的戴在顾夜心头上,再配上她身上的衣服,说不出来的般配。
“这冠是属于你的。”
贝鲁斯轻轻道,“除了你,再没人有资格戴它。”
贝鲁斯忽然说这个,顾夜心便有些懵。
顾夜心没听明白,直愣愣的冲着贝鲁斯眨眼睛。
贝鲁斯眉眼沉静,冲着顾夜心伸出手来。
顾夜心怔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把自己的手放进了贝鲁斯的手里。
顾夜心的手,微微的凉,肌肤柔滑,和她衣服上的袍子一样柔软。
这算是贝鲁斯第一次正式握顾夜心的手。
他看着顾夜心,手下微微用力握住顾夜心的手,拉着她往门外去。
跟顾夜心的婚礼不同,真哥的婚礼,只在王廷内部举行。
去的路上,顾夜心有些紧张,假装看前方实则对着贝鲁斯小声道,“怎么都没有人告诉我今日的流程?万一我做错了呢。”
贝鲁斯倒是不在意,“不必担心,你就在我身边就好。”
顾夜心“喔”一声,没了声响。
不知道是不是戴了那顶宝石冠的缘故,整个婚礼,顾夜心全程都不怎么动,就连微笑,都不自觉的往优雅上靠拢。
婚礼开始,贝鲁斯和顾夜心坐于王座之上,真哥穿了一件非常非常美丽的红色袍子,用红纱遮面,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
真哥走到王座之下,便停了脚步,贝鲁斯拿了一件看着像是法器的东西,亲自交到真哥手里,而后在她额头面纱上印下一吻,婚礼便完成。
随即便有选定好的女史,左右搀扶了真哥,向内廷走去。
再然后,便是真哥的父亲,瓦赫族长定托上前来向贝鲁斯行礼。
两人说了些客套话,大意有点表忠心的意思,最后自然要君臣一心,开创美好盛世。
婚礼到这,就算是结束了。
最后,便是宫廷宴饮。
不同于顾夜心婚礼的时候,今日整个王廷,都热闹非凡。
仿佛所有人都喜欢这位新来的侧妃,真心诚意的祈祷她和贝鲁斯恩爱和美。
顾夜心也不管其他的,只听贝鲁斯的话,好好的坐在贝鲁斯身边即可。
开宴的时候,顾夜心发现,自己的餐食,和旁人的不一样。
其他人,多数都是牛羊肉,做法粗旷简单,大部分都是烧烤,只求不饿肚子就行。
但是侍女给顾夜心端上来的,确是精致的小菜,牛羊肉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顾夜心发现了,下首其他人也发现了,坐在贝鲁斯右手边的真哥,自然也发现了。
所有的人都在看她。
顾夜心有些不自在,但她面上没露,只装作不知道,低头吃自己的。
宴饮开始有一会儿,大家开始互相敬酒。
真哥举杯向贝鲁斯敬酒,一杯酒饮尽,真哥又倒一杯酒,向着顾夜心道,“王后,我敬你。”
顾夜心大概是没想到。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抬手就去拿杯子,贝鲁斯却先她一步,拿起她的酒杯,看着真哥和善道,“公主身体不好,还在喝药,这一杯,我替她喝了。”
贝鲁斯说完,也不等真哥回话,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真哥脸色一白,眼眸里闪过好几种情绪,到最后,还是平静的笑了一下,喝光了杯中酒。
吃过了饭,贝鲁斯医身体不好为由,先行把顾夜心送了回去。
回想起今日白天的事,顾夜心总觉得不安。
可贝鲁斯做的无可挑剔,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也就只好当自己是多想,吃罢了药,又泡了药浴,而后便早早上床休息了。
这一日,顾夜心端了一天的王后架子,也着实是累。
还没一会儿,顾夜心便进入了梦乡。
顾夜心正做梦,便听的如月在叫她。
迷迷糊糊中,顾夜心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做梦,好像如月是真的在叫她。
顾夜心眨巴了一下眼睛,似醒非醒,如月便轻声道,“姐姐,快醒一醒,王派人来请你过去,说是有要事。”
顾夜心在原地躺了一会,才完全清醒过来。
她强撑着坐起身,看着外面道,“何事?”
便有女史在门外答道,“殿下,王派我来请殿下去静宫议事。”
这静宫,是王廷的议事宫殿,相当于大晋的勤政殿。
顾夜心抬头看一眼外头的天色,月儿孤独清冷的挂于半空中,显然是夜深了。
这个时候,必然是紧急事件。
顾夜心便不再耽搁,忙的起身穿了衣服,跟着女史出了院子。
东胡居然再一次进犯。
顾夜心到静宫的时候,所有将军都到齐了。
东胡再一次进犯,边境急报,东胡已经攻下了阿勒疆的一个城镇。
“理由呢?”
顾夜心看着贝鲁斯,“他师出何名?”
贝鲁斯摇摇头,道,“目前不知道什么情况,只知道东胡已经攻下了阿罗多。”
东胡有些不按常理出牌,这不对劲啊。
贝鲁斯和众位将军讨论的很激烈。
大部分都主战。
但是也有几位将军指出,贝鲁斯才继位,嗒实因的势力也都还没有完全消除,国库空虚兵力不足,贸然和东胡开战,恐怕横生枝节。
应该和谈。
这也是顾夜心和贝鲁斯的顾虑。
打是最好不打的,否则顾夜心也不必嫁给贝鲁斯。
可现如今若是不打,恐怕也会遭人非议。
真是左右为难。
这场讨论持续了半夜。
顾夜心劝贝鲁斯稍停一停。
“大家的意思你都知道了,做决定的是你,将他们困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用处。”
贝鲁斯看一眼顾夜心,便将众人解散了。
诺大的静宫,便只剩下贝鲁斯和顾夜心两人。
贝鲁斯看着门外的月亮不说话,顾夜心便问他。
“你自己呢,你想不想打。”
贝鲁斯沉默半晌,才道,“东胡一直想吞并阿勒疆,我若是不打,东胡便会以为我怕了他们,很有可能会一鼓作气打进来。若是这样,我们便处于被动地位,我很难保证什么。”
顾夜心便了然,“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要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