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给了马夫钱,叫她故意撞死街上的行人。
李贺随即在马夫以及李林家里,都搜出了相应的银两。
最关键的,巡防司为何事发一个时辰之后才到现场。
李霄晏派了刑部干预,那出现场的赵永忠自然是第一个进了刑部大牢。
还有当日出现场的官兵。
一圈口供下来,原是有人给巡防司打了招呼,叫他们不急着出现场。
而这个人,便是王承基。
满朝哗然。
所有的证据,全都指向了王承基一个人。
于是在距离新年还有两日的时候,李霄晏忽然传口谕给虎贲营,直接围了丞相府,捉拿王承基下狱。
王太后几乎是大怒,当日便去了皇帝的勤政殿。
所有奴才都被赶了出去,殿里就只剩下王太后和李霄晏二人。
外头的奴才听的真真的,一直都是王太后在怒骂。
最后皇帝不知道说了什么,不久之后,王太后便怒气离开。
这个新年,是光熹朝最不平静的一个新年。
王承基被下狱,他的其他罪状的证据被陆陆续续的找到。
李霄晏没有隐瞒,将这些证据在朝堂之上统统公布,任由天下人传看,力求公正。
王承基凭借着太后在朝中把持多年,做下的坏事无数,自然也留下了诸多的证据。
这还得多亏顾夜心一早筹谋,叫霍值搜集王承基的罪证。
渐渐的,朝上开始有人弹劾王承基。
再渐渐的,开始有人弹劾整个王氏家族以及太后。
数不清的奏章向皇帝袭来。
这个前朝正水深火热,可后宫,却还是风平浪静。
李霄晏压根就没有对王太后怎么样。
只是他也从不理会她,仿佛后宫中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王承基的案子,为求公正,皇帝命令大理寺和刑部以及顺天府三司会审,共同办理。
而就在这个时候,当年的和亲公主被劫持案有了重大突破。
大晋写给劫持公主贼人的往来书信,被放到了皇帝的案头。
李霄晏知道那贼人就是贝鲁斯。
也知道顾夜心是拼了命才回来的。
皇帝便将书信给了刑部。
写信之人自然不可能是王承基。
可要抓到写信之人那可就太容易了。
于是刑部顺藤摸瓜,就将背后主事人王承基揪了出来。
夜,渐渐深了。
李霄晏站在勤政殿前,看着外头的星空不说话。
洛薇上前来,给李霄晏披上了一件外衣。
“长公主的意思,王家很可能会造反。”
李霄晏没说话。
这是他和顾夜心一早定下的,就是为了逼王家出手。
毕竟如今再多的罪证,李霄晏都不能将王承基怎么样。
毕竟他在朝中经营多年,太后又健在,他不可能杀了王承基。
可若是他们谋反......
“夏云瑾可回来?”
洛薇道,“将军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根据密保,估计后日一早便可到达咸安。”
李霄晏沉默许久,深吸一口气,道,“传朕的旨意给三司,王承基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但念在是太后亲弟,便不牵连家人,判斩立绝吧。”
大晋已经几十年无战事了。
咸安一直都是富贵温柔乡,从没有人想过会有一日,战火会烧到自家门口。
光熹三年元月初六,王承基谋反。
大批的巡防营官兵先是劫了王承基的狱,而后便和健锐营汇合,攻击皇宫。
最开始,叛军势头很猛,还不到一个时辰,便攻陷了皇宫大门。
李霄晏看起来毫无准备,倒是顾夜心带了霍值,领了众军在皇宫里拼死拼杀,将叛军牢牢的挡在了宫门口。
可皇城守卫到底是单薄,不久之后就叫叛军攻破,一路杀向了勤政殿。
在那里,李霄晏孤身一人,坐于王座之上。
“皇上,你敢赌一把吗。”
“本来我想慢慢帮着皇上除掉王家,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王承基既然想要除掉我,不如就势反将他一军,将他们逼上绝路。”
“成败在此一举,若是成了,日后皇上开疆扩土,再不会有人阻碍您的脚步;可若是输了,便是万劫不复。皇上可愿意赌一把?”
顾夜心的话,尤言在耳。
外头杀声震天,李霄晏忽然就想起十二岁以后的逃亡路。
有什么不敢的。
他这条命,是洛薇救的;
他这皇位,是顾夜心拼死得来的。
他继位两年,暗中筹谋了两年,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剪除王家,将权力抓回到自己手中。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
李霄晏长出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门口。
李霄晏打开殿门,外头火光冲天,隐隐的已经有叛军杀过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喊杀声忽然就多了起来。
外头闹的厉害,分不清楚谁是谁。
顾京忽的从外头进来,兴奋道,“皇上,广州将军夏云瑾带着城外的虎贲营前来救驾了!”
李霄晏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顿了顿,李霄晏道,“慈宁宫着人看管起来,一个人也不许放走。”
顾京领了命,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中。
这一场血战,一直到天明。
夏云瑾在元德朝的时候,就救过一次被叛军包围的皇帝。
却不想到了光熹朝,他又救了皇帝一次。
天,渐渐亮了。
皇宫里血流成河。
大部分叛军都已经被斩杀了。
夏云瑾这两年在外历练,叛军不过是乌合之众,并不是他的对手。
杀的都杀了,夏云瑾一刀砍死了叛军首领,剩下的人便再也无心恋战,基本上都投降了。
而王承基,一个文臣宰相,居然跟着叛军一起攻入皇宫,最后被夏云瑾生擒了,带到了皇帝面前。
所有的时间,都将成为历史。
所有的亲历者,都将成为过去。
王承基如李霄晏所愿,造反起兵。
而李霄晏还他的,则是王氏被夷灭三族,从此直到大晋终结,晋阳王氏都再不曾登上历史的舞台。
光熹帝用数不清的人命,换来了光熹新政的开端。
彼时,光熹帝不过二十四岁。
光熹三年一直到三月,顾夜心才再度进宫。
在那场新年保卫战中,她身负重伤,几乎去了半条命。
若不是霍值拼死相救,顾夜心早就没了。
顾京特地在皇宫门口等着,带了皇帝的旨意,长公主身子未痊愈,可坐轿入内,
顾夜心拒绝了。
“皇上圣恩,臣妾心领了。只是皇上在臣妾心中至高无声,臣妾不允许自己做出如此藐视皇上的事情。”
于是大病初愈的顾夜心,硬是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了勤政殿。
李霄晏亲自来接。
姐弟二人再相见,都感慨万千。
“姐姐!!”
顾夜心便笑,“从此再没人威胁我们了。”
一句话,引得李霄晏眼眶湿润。
这几年,他和顾夜心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宫人去摆膳了,顾夜心和皇帝闲聊。
“皇上预备怎么处置王太后。”
李霄晏道,“朕不会动她。王家已经没人了,就剩她和丽妃了,朕不会伤她性命。不过,”
李霄晏顿了顿,道,“听说王太后已经病入膏肓,而丽妃,已经有些疯癫。”
二人一时无话。
许久之后,顾夜心道,“皇上圣明,留她们一命吧。”
说是这么说,可是光熹三年三月二十四,王太后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