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心只有容留一人的空间
羽先森2022-06-29 13:203,076

  “李青儿,你这样我很担心,你知道吗?跟我走!”他怕我那根筋绷得太紧,便硬拉着我去了他的秘密基地。

  那是一处很隐蔽的地方,位于火车道下面的支柱处,类似于小型涵洞,只是凌空于地面,无人知晓。他带着我径直爬到他经常待得那处空洞。

  “李青儿,你应该很庆幸成为第一个来到我秘密基地的人。”

  我看着墙壁上的涂鸦:“你这秘密基地够隐蔽的啊,还真是个好地方。”我围着涵洞转了一圈,暗暗赞叹,这家伙漫画功底还真不是盖的。当看到“李青儿,你什么时候能回头看看我”时,我心里咯噔一下,我探究的回头看看他,他慌忙挡住,挠挠头。

  “写着玩的。等会会有火车经过,等它跑到我们头顶时,你就大喊,不管喊什么,一定要把你心里的苦闷宣泄出来。我都是这样解压的,很管用。”薛飞扬有些羞涩,心底的秘密被发现总会有些难为情的。“来喽,你听,做好准备。”

  听着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当火车从头顶跑过时,这种感觉很奇妙,我大喊一声,相比起火车的轰隆声根本不值一提。我像疯子一般,把心里憋了太久的东西全都喊了出来,那一刻,无比轻松。

  我转身抱向薛飞扬,他吃惊的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谢谢你把秘密基地分享给我,我现在浑身轻松,又可以轻装上阵。真的谢谢你。”

  薛飞扬回过神,用力回抱了我:“李青儿,我一直都知道,你很坚强乐观,可有的时候作为女孩子,是可以示弱的。”后来,他告诉我,那个瞬间,他想一辈子用尽全力去保护我,可我却没给他机会。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因为我还稳居榜首,所以曹云峰在班会上连连称赞,让同学们向我学习,说学生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就要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那个年我们过得很冷清,夜里经常被妈妈从被窝里传出的啜泣声惊醒。姐姐忍痛放弃了出国,“姐夫”表示理解,还说依旧会在新西兰等着她。而面对双重打击,让姐姐患上了厌食症,任何事物都激不起她的食欲,看到别人吃得香甜,她羡慕不已。后来她跟我提起,当时真想买点毒药放在饭菜里,我们全家都跟着他去。可看到我那么努力学习,看到老妈成天强颜欢笑,坚强的过着日子,她放弃了,同时很庆幸当时自己没有做这等糊涂事。

  老妈最近沉迷于买菜,每天一早起床就会跑到集市买各种各样的菜,即使吃不完,第二天一早还是会去买,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月,看着烂掉的菜越来越多,她决定放弃这种发泄方式。然后转而浇花,每天下午准点去温室花棚,把所有的花浇一遍,那段时间,花店里的花是长得最好的时候。

  下半学期开始,日子过得更为紧张。放学前,班主任走到讲台前,宣布明天要进行高考体检,早上务必要空腹,连水都不要喝,因为要抽血验血,交代晚上回去要早点睡觉。

  我一听要抽血,瞬间冒冷汗。陈莹看出我的异样,握着我手说明天会陪着我。我勉强笑笑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来到,为了避免晕血,我先做了其他检查。当来到测血压的阿姨跟前时,她看着我瘦弱的小身板,将测血压的带子绑了一圈又一圈:“孩子,你太瘦了,得多吃啊,你看这带子都缠多少圈了。孩子,血压稍微有点低哦。”我无奈的点点头:“阿姨,我其实吃得挺多的。”

  最后硬着头皮来到抽血组,看着前面同学都顺顺利利的抽完进行下一项,我手心直冒汗。撩起袖子时,年轻护士拍打半天,有些尴尬的对旁边那位胖护士说这个学生的血管不清晰,要不你来。而那位偏胖又有些岁数的护士接过我的胳膊,笑着对她说她就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我一听她俩的对话,顿觉不妙,想抽回胳膊,胖护士瞪我一眼,示意我老实一点。

  然后煎熬开始了,胖护士将针头扎入皮肤之后,抽了一下没出血,然后没拔出针头又朝另一个方向抽了一下,依旧没血,这时我看着胖护士也有些慌乱,她又尝试了第三次,终于见到红色液体,然后她呼出一口气,对着刚刚年轻护士说,看吧,抽出来了。

  等抽完,胖护士示意我可以离开了。我定了定神,缓缓站起来,刚走没两步就有些晃悠,旁边一人扶助我,我无力地说了声谢谢。

  “李青儿,你又晕血了?刚刚那个胖护士给你抽了多少?我们那排都抽完四五个人了,你还在那抽。”薛飞扬举起我胳膊看了一眼,针眼周围已经开始泛青。我“啊”了一声,胳膊已经疼的不能打弯。薛飞扬紧皱眉头,转身要去找那护士,我拉住他让他扶我去台阶那儿坐会。

  还没走两步,眼前一黑我就晕倒了。等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床上,陈莹焦急的抓住我手:“你说我就去抽个血的工夫,你怎么就晕倒了呢?多亏飞扬,他把你抱到医务室的。”

  回了薛飞扬一个谢谢,可他却不领情的黑着脸:“李青儿,校医说你晕倒不止是因为晕血,还有血压低,低到连指针都打不起来了。”

  “老毛病了,没事。”我尝试坐起来。

  “老实待着,打葡萄糖呢!”薛飞扬按住我,“你晚上都几点睡?干嘛那么拼命?不是答应我不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吗?”

  “最近有些失眠,反正睡不着还不如多看会书。”我闭了闭眼,拧着眉头,最近睡觉总是不踏实,眉头已习惯性拧着,“你俩还没体检完吧,你们去吧,我打完就回教室了。”

  体检结束后,每天早上课桌上都会有一杯枸杞红枣茶,还有数根棒棒糖,我感念薛飞扬的细心,但我却什么都不想做,也不能做,我怕不当的表示会造成误解,只会徒增烦恼,能说的只有谢谢。

  陈莹看在眼里,多次暗示我,薛飞扬是真不错,可以谈谈试试。但你可知,心只有拳头般大小,住进一人都显得拥挤,怎能再容留他人。

  一模二模三模相继结束,我和许妍两人长期盘踞榜首,第一名的宝座不时轮换坐坐。可最后赢家却是我,高考以660多分成功成为一中的文科状元,姐姐厌食症也因为时间的推移慢慢好起来,可妈妈却因为错信了人,投资失败,公司高层卷钱跑路,我们家一文不剩,用那句话说就是家破人亡,人财两空。老妈为此差点哭瞎眼睛,直到现在还留有后遗症。

  薛飞扬毫无疑问的是理科状元,终于有一次我们俩名字并肩而站,我的照片也如愿贴在了王羽航下面,当然旁边还跟着薛飞扬。

  照片中的我笑得灿烂明媚,如春日阳光洒向大地,一扫冬日的冷清与衰败。对于老李,我是怨恨的,我只想让远在天国的他看看,没有他,我们依旧会灿烂的活着。

  填报志愿时,王羽航特意打来电话试探,我轻笑,他怎能知道我为了能缩短我们的差距,能与他并肩,付出了多少努力。我毫不犹豫的填上X大,三个平行志愿全是,而且不服从调剂。曹云峰和孟主任轮番找到我,希望我再考虑一下,还有更好的大学可以选择,我坚定地摇头。孟主任叹气,上届出了个王羽航,这届又一个愣头青,你们都是怎么想的!即使以后我俩会作为反面教材经常被孟主任在新生大会上一起提起,想想也开心。

  当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我们决定好好聚聚。王羽航高中毕业后就回了X市,他姥姥耐不住王羽航的卖萌撒娇,最终决定跟着一起回X市。王羽航赶回来的时候,我、孟坤、夏冰还有宋阳已经在王记吃了起来。

  “王羽航,我现在可以喝酒了吧!我已经满18周岁了,而且高考也结束了,让我们嗨皮一下唄。”我递了个眼神给孟坤,让他去拿几瓶啤酒。

  孟坤征求了下王羽航的意见,见他点头同意,我欣喜若狂的和孟坤去前台弄来一打,然后就看着王羽航的脸黑透了。

  夏冰暑假一过,就要奔赴莫斯科去追逐她的梦想,我的梦想又是什么呢?好像就小学时老师问过,那时候回答是科学家,现在想想这个梦想好大,好不切实际。

  四年前李肖远赴加拿大,四年后夏冰又要离我而去奔赴莫斯科,不自觉地就喝多了两杯。

  “夏冰,为什么非要出国呢?天子脚下也有很好的大学啊,也能实现你的梦想,干嘛非得去那儿,为什么?”我哭着抱着她,“我不想让你走,不想就是不想。”

  宋阳在旁边也不说话只顾喝酒,我们这群人中最痛苦的莫过于他吧。“宋哥,少喝点。”王羽航夺过酒瓶。

  “喝,继续喝,宋阳我陪你。”我晕乎乎的开始找酒。

  “小野猫,老实点!航哥,小野猫喝多了,你带她先走,我和夏冰一会儿把宋哥送回去。”

继续阅读:第三十二章 弱水三千 只取一瓢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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