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像司徒笑晨这样骑马。
至少是没有人可以像他那样不要命的骑马的。
三天三夜,司徒笑晨都不曾休息一下,如果有,就是在他换马的时候。
三天三夜,他一共累死了七匹马。
三天三夜,在马上只吃了几个烧饼,喝了几口凉水。
他已经忘了困,忘了痛,忘了累,他什么都忘了。
就连晚上,他都要举着火把纵马狂奔,好几次他从马上折了下去,又起来,又折下去,又爬起。
他的腰已经累的如一张铁板般硬,硬到已经让他没有了感觉。他的胯下打出了指头大的水泡,他也不去理会。
三天三夜,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容不死,救活云之翼。这个从小就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已经不仅仅是他的外甥。在他心里,早已经拿云之翼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虽然没有取妻生子,甚至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拉过,但云之翼的出现却激发了他的父爱。
孩子是父性母性最好的催化剂,再不喜欢孩子的人,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突然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伟大、奉献往往是最终的结果。同样,一个孩子也能让一个未经世事的人忽然变的成熟起来,有了父爱的感觉。
当司徒笑晨再一次从马上折下来时,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狂喜的表情,然后他整个人就像个孩子般的跳了起来,脸上的两行泪将他布满灰尘的脸画出了两道白白的水道。他轻轻的抚摸着山口上的四个大字,就像一个少年抚摸着情人的脸一般的激动。
山石上有四个大字:“不死山庄。”
这几个字中虽然有一个“死”字。但江湖中每一个人都知道,只要走进这个山庄的人,不管你中了什么样的毒,不管你受了多么重的伤,哪怕你的脖子被人切下来了,只要它还没有发臭生蛆。只要你能够在山庄里得到一个承诺,你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和阎罗王说再见了。
可是司徒笑晨却并没有得到这个承诺。
因为他永远也得不到这个承诺了。
不死山庄已经不存在了。
他眼前看到的,只有一片废墟。一片被大火烧的一干二净的废墟。废墟中除了残存的片片瓦砾,就只有木头烧尽留下的黑灰。
司徒笑晨的心也随着这一片黑黑的灰烬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三天三夜舍命狂奔,换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云之翼的毒,将再也没有人能够解得开。
当希望轰然倒下的时候,往往伴随着无尽的疯狂。
司徒笑晨呆呆的站了不知多久,忽然如一个疯子般的冲进了这片让他绝望的废墟,一双手在废墟中胡乱的翻着,找着。口中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容不死是不会死的,他连死人都能够救活,他自己又怎么会死。”不知道翻了多久,他似乎从残酷的现实中清醒了过来,不禁悲从中来,像一个孩子似的放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嘶声裂肺的道:“容不死,你在哪里啊,容不死,你在哪里?你不能死,不能死,翼儿还等着你去救他呢。”他喃喃的道:“不可以,云家不可以断后,我更不能没有翼儿。云飞扬,你去了哪里?你可知道翼儿现在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了,你为什么不回来?”
劳累和悲伤已经让他的神志有些模糊不清。晃乎中他好像看到了南宫大吃脸上那歹毒的笑,看见南宫大吃正在向他走来,说道:“我要吃你的肉,我要吃喝你的血。”
司徒笑晨忽然拔出剑来,狂笑着道:“南宫大吃,你跑不了了,我一定要你的命,我要为我的翼儿报仇。”他的剑在废墟中划过一道光芒,如疯了一般的狂舞起来。被剑气扬起的灰烬飞舞到半空,又纷纷落下,落在他的身上脸上。他却毫不理会,这个昔日连衣服上沾了点灰都要洗的大少爷竟然一下子变成了个灰人。
不知道舞了多久,司徒笑晨终于坚持不住,扑通一声倒在了废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