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要绝望的时候,南宫大吃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紧接着是秀秀的尖声惊呼。张箫的心忽然像被一只伸进胸膛的手猛揪了一下似的痛了了起来,他不敢想前面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必须想,必须看,因为就是有一丝希望,他也要把秀秀救出来。
张箫赶到时,发现秀秀竟然蜷俯在一片草地上。她的人虽然又惊恐,又慌乱,可是他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受伤。他赶到时,秀秀也看到了他,她用力挣扎着,可是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可是她还是拚命的爬向他,张箫抱起秀秀的时候,他的泪便流了下来,这短短的离别竟然好像隔世一般。
但这一刻,他的神经却忽然绷紧,他忽然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压力,这种压力竟然让他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烦闷。
在他的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着两个人。
南宫大吃却不见了,只有地上留着的一滩血。
一个人白衣胜雪,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色,如一个王者,带着一丝淡淡的自信和威严,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他的腰间有剑,他的人也如他的剑。
看到这个人时,张箫不但没有紧张,脸上却慢慢的又恢复了以往的霸气,从前的自信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白衣人淡淡的道:“张箫。”
张箫冷冷的道:“云飞扬。”
白衣人身旁的那个满身锐气的少年忽然向白衣人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张箫?”
白衣人淡淡的道:“因为没有人能够有他身上的这种霸气。”
张箫冷冷的道:“你也一样,没有人能够有你身上的这种自信。”
云飞扬点点头,道:“我找了你好久。”张箫道:“我知道。”云飞扬道:“你的剑是否锋利依旧?”张箫道:“你何不拔剑一试?”云飞扬道:“我正是为此而来。”张箫道:“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云飞扬道:“你说的对,既然是早早晚晚的事,又何不趁早。”张箫道:“说对了。”
张箫的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他等这一战已经等了太久。
他和云飞扬并没有仇恨,他们连面也没有见过,可是在他们心中却早已经将战胜对方定为了自己的终点。因为这世上没有人配做他们的对手,他的对手就是他,而他的对手,也只有他一个。
所以这一战,他们怎能忘却?又怎么可以逃避?
其实他们要战胜的是自己。
但他们必须以这样的方式来证明。
他们是朋友,也是敌人。如果对方有难,第一个站出来的,一定是对方。可是如果要找一个对手,却也只有对方。因为这天下已经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下棋当然谁都会找旗鼓相当的对手,那样下起来才过瘾,才会下出神来之笔,才会下出流传千古的残局。因为只有真正的对手才能激发出自己无穷的潜力和智慧。
他们的道理和下棋一样。只不过他们付出的有可能是生命的代价而已。可是这在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做自己想做的事。至于要付出什么代价,他们不会去管,只要自己觉得值得,就够了。因为他们的一生中,也许就是为了等这样的一次,虽然为了这一次可能付出的太多太多。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是最好的敌人,也是最好的朋友的原因,虽然他们没有见过面,但他们心里想的却是一样的。如果他们没有这样的境界,他们也练不成这样的剑。
惺惺相惜和一见钟情一样,往往是没有什么道理的,但却常常比世俗的感情要强烈而真挚一百倍。
这一战究竟谁胜谁负?
他们都为了这一战做了太多太多。江湖漂泊,孤独寂寞,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刻。
张箫已经拔剑,他的剑只要拔出来,天下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的出手。
可是张箫的剑却并没有拔出来。
秀秀的手忽然按上了他拔剑的手。她的眼中露着无尽的恐惧,显然她知道这一战的可能要付出的代价。她流着泪道:“我知道我不应该管你的事,可是我不能不管。”
她哭泣着道:“因为我不能没有你。”
张箫的人忽然僵在了那里,他眼中的霸气竟然一点一点的褪去。然后他的手竟然慢慢的从剑柄上移开,虽然他的手好像移开一座山一般的吃力,可是他毕竟做到了。
张箫看着云飞扬,叹着气道:“我输了,我不能够接受这场决斗,因为我现在已经做不到。”张箫摇着头,自语自语的道:“因为这已经是一场不可能再有的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