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吉祥能拥有这份工作还是很不容易的,虽然她的简历很漂亮,但是对物业来说并没有一个大字不识的阿姨来的踏实。
阿姨来自乡间,从小就会做各种活计。最重要的是阿姨听话,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偶尔偷奸耍滑,大多数时候老实的像个机器人。
当然阿姨们可能会为了废品有各种各样的矛盾,但这对于物业来说并不是问题,他们只要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判别就好,不需要关心公正、公平这种问题。
可一流大学出来的高材生就不同了,物业虽然没有领导过这么优秀的人才,但总是见过的。现在的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满口的仁义道德。
出门必须有车代步,用的必须是顶尖的。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一点苦都害怕,比温室里的那些花儿还要娇贵。
请他们来工作物业是想都不敢想的,他们既不相信自己有领导这些国家栋梁的能力,也不相信自己的财力允许自己肖想这些拔尖的人才为自己效劳。总之在吉祥来面试的时候,也是小小的地震了一下,整个物业有头有脸的人都跑出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大学生竟然跑到他们这里来应聘保洁。
物业经理大概翻看了一下吉祥的简历。不是他不想好好看,实在是里面提到的各种实习经历和获奖距离自己太远。他也是不过就是一个靠着打法律的擦边球,一路坑蒙拐骗走过来的无赖而已,理解不了吉祥的境界。
“你的简历很优秀,不如做个副经理怎么样?”经理姓杜,他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吉祥,里面藏了些东西,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杜经理已经四十多岁,不再年轻,鼓起来的肚子跟七八个月大的孕妇都能比试一下。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从来没停止过对年轻,对美的追求。别的不提,就是附近的按摩店里的小姐姐他都混的特别熟。
吉祥竭力忽视那束不应该放在自己身上的邪光,她没有打扮,脂粉未施,上半身纯白的t恤,下半身已经洗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的牛仔裤,脚下二十一双的帆布鞋已经被她穿的破破烂烂。
并不是故意穿成这样卖惨,这是妈妈留给她的宝藏,一种名叫节俭的品格。她爱妈妈,妈妈留给她的一切她都会认真保留。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应聘的是图书馆的保洁员的工作,没有考虑其他岗位。”吉祥竭力避免跟经理的对视,头低低的。
经理盯着吉祥看了半晌,工作是工作,这一点他还是能够分清楚的,叹了口气,“你等我一下。”
杜经理名叫杜小城,他所经营的寰宇物业负责杌湖大学的菀园、西苑和图书馆,其他的地方则有他的哥哥杜明诚的明德物业负责。
不过其实这两家物业都属于他哥哥,所以杜小城只是一个经理,因为董事长是杜明诚。
“哥,有个大学生来应聘保洁,敢不敢要?”
一般的事情杜小城也就自己处理了,可这件事他实在不敢做主。图书馆是校领导最经常视察的地方,而保洁的工作又是重中之重。
如果吉祥应聘的是其他岗位,自己还能吹很久的牛,没准儿还能从哥哥那里捞些好处回来。可她偏偏应聘的是保洁,还一副打死都要做保洁的样子,这个问题就超纲了。
“你确定是个大学生?”
杜明诚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保洁和家政还不一样,保洁不仅活儿脏,赚的也特别少,从他做物业以来就没碰见过。
“确定。”这边的杜小城点头如捣蒜,他开始的时候也不相信,所以特地要了吉祥的毕业证原件来看,吉祥还主动把自己的各种证书以及学位证统统拿来给杜小城看。
杜小城满头大汗的看完,连查真伪都省了。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得是什么家庭培养出来的!他们家那个整天逃课的小死孩能混上一个大学他都烧高香了。人家呢,不仅考上了一个好学校,还拿奖拿到手软。
电话那边的杜明诚已经沉默很久了,就在杜小城以为哥哥忙去了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听见那头,杜明诚一如既往的胸有成竹,“留下,万一是来暗访的,我们不收不合适。”
这种可能当然微乎其微,不过最近他们物业被好几十个临时工举报,名声已经很臭。万一这个大学生是上面派来查实的,他们还能好好表现扳回一局。要是不是,正好让他们物业出了名,就算在杌湖大学干不下去了,也不至于彻底离开这个行业。
听见哥哥这么说,杜小城彻底放下心,他本来就想留下,这么一个大美女就是整天看都看不腻,更何况还在自己手底下工作呢?没准儿哪一天她眼瞎了,还能跟自己发展一下。
美滋滋的想着,身上多了一点喜气洋洋的感觉。回到办公室,“恭喜你,被录取了。”
这个阵势和高高在上的样子让老员工们有点犯恶心。吉祥礼貌一笑,站起来冲他鞠了一躬,“谢谢。”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可是笑容并不到眼底。不过忙着看美女的杜经理并没有注意到。
虽然吉祥是个美女。不过相比爱美女,杜经理更爱钱,不仅没帮吉祥增加岗位的工资,反而把工资降了下去。为了她日后能经常来叨扰自己,顺带手还给吉祥安排了这间根本不能住人的寝室。
要是让杜明诚知道恐怕会爆炸,吉祥要真的是调查员的话,以后他们也不用继续在圈里混了,大概会直接被除名。
第一天吉祥按时上岗,这并不令人意外,真正让人吃惊的是她的工作毫不含糊,还没下班主管就跑到杜经理这里夸吉祥活干的利索,手脚也麻利,还特别听话。
杜经理听到这个消息,明明应该很高兴,可是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失落。今天没看见吉祥,有点想她。
吉祥的行李很少,一床铺盖几件衣服就是全部了,她最宝贵的就是挂在床栏上的那面碎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