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情被慢慢的遮盖,似乎很快就会像她脸上曾经停留过的痛感那样沉默的离开,只除了南歌心头偶尔爬上来的乌云。
那一朵朵小小的乌云每每到来,总是让她感觉这只是偷来的平静。
当某天下了晚课,一排排灰老鼠像参加阅兵仪式一样占据了教学楼前面的空地时,南歌的心里反而踏实了,就连耳边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也带着镇静安神的功效。
新月看着眼前的“小可爱们”,只觉得浑身的毛发都“嗖”地一下站得笔直,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地冒出来。
“南···南歌···”她颤抖着捏住了南歌的衣角,眼睛直勾勾的,明明在盯着面前的老鼠部队,可瞳孔里什么也没有。
新月这如同自言自语一般的低吟,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就连她自己都听不到。那些音浪一层接一层的冲击着她的耳朵,好像谁的声音大,谁的恐惧才有资格被安抚。
她想跑,可脚下已经生了根,动都动不得;她也想叫,但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别说喊了,就是正常的音量也发不出来。
新月只能摇头苦笑,眼瞅着那些灰不溜秋的小东西们大军压阵,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最前面的一只老鼠正死死地盯着她,似乎随时都准备好了扑上来,咬开她的大动脉,用从她血管里喷涌而出的鲜血庆祝这场鼠族狂欢的胜利。
可那眼神里······分明写满了妒恨啊!
妒恨?新月以为自己看错了,准备壮着胆子仔细观瞧一番。
这时,一只纤细柔软的手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路灯残留的光影顺便将这只手送来的温暖塞进她的身体,驱逐那些无孔不入的恐惧。
“呵呵。”一声轻笑在新月耳边响起,熟悉的音线里多了几分霸气,“真能没事儿找事儿啊!”
被捂住眼睛的新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声动物的尖叫响彻云霄。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诡谲的气氛突然消失。这个夜晚在她的感觉里又变回了往常那样的普通。
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眼睛上的那一只,“好了吧?”
“你要看吗?场面有一点血腥哦!”
南歌戏谑的声音让新月莫名想起自己那无疾而终的初恋,心里像被灌了酒,带着一点迷迷糊糊的悸动。这种不清醒的感觉让她尴尬,但同时又有一些沉醉,驱使着她点了头。
眼前是一片红色,分不清是地上的血染红了天上的云,还是天上的云给地上的血水添了色。
新月忘了害怕,看着站在身旁的南歌。她身上的黑色旗袍在这红色的世界里更加深沉了,只是站在那里,似乎什么也没干,又好像什么都是她做的。
南歌见新月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促狭的拍拍她肩膀,“吓傻了?”见新月仍旧没有什么反应,颇为后悔的说:“唉,早知道还是给捂住眼睛吧!”
说罢,也不管新月有没有理会,就搂住她的腰,半推着往前走。尽管寝室距离上晚课的教学楼不算太远,南歌还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新月给拖回寝室。
扶着她坐下,看她双眼无神,五官外凸,脸型也变成了菱形。这样反常的模样并不能使南歌感到恐怖,毕竟她是刚刚做了一件大事的人。
“嘿!嘿!”她伸手在新月眼前晃了晃,“还魂了哎!快还魂啦!”
说时迟那时快,南歌压根没看几新月抬手的动作,自己的手腕就已经被攥住了。明明新月的手又软又肉,南歌却一点软和劲儿都没感觉到:
“你干嘛呀!?”
新月的头缓缓转向南歌,眼睛如同两个玻璃球,也是光光亮亮的,只是寻不见一丁点生机。
“你干了什么?”她的嘴巴机械般开合,没有口型。
新月这副模样让南歌顿时火冒三丈,“我干了什么?嘿嘿,你不是都知道么,还来问,存心找虐呀!成王败寇的道理懂不懂!?”
“成王败寇······”她微微低着头,似乎真的在思考南歌的话。
南歌心情的好的时候还愿意陪着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玩一会儿,但今天她的小情绪已经完全被这个东西给挑动起来了。
趁着她低头的功夫,南歌猛的站起来,用自己的胳膊肘对准新月的后脖颈就是一击。新月顿时整个人瘫软在地。
南歌知道自己用的力气不小,又见她刚刚是头先着地,生怕出了人命,赶紧探新月的鼻息。好在平稳的呼吸安慰了她。
新月昏睡了一夜,南歌坐在她旁边守了一夜。
新月的眼皮跟着蒙蒙亮的天一起动作,天光大亮的时候,她的眼睛也就完全睁开了。
南歌始终观察着新月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终于看到一个神志清明的新月,隐藏了一夜的疲惫从四面八方袭来,眼皮越来越沉,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终于没事了,我要补觉去了,不要吵我哦!”
“你等等。”新月虽然昏睡了一夜,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全都记得,“昨天晚上是怎么一回事?”
“就那么一回事儿呗!”南歌只想睡觉,这种连身体都要离家出走的疲惫感让她很痛苦,“睡醒再说!”
说着她就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床的方向靠拢,但脚还没迈出去,就感觉自己的衣服又被拽住了,低头正对上新月执拗地目光。
“就老鼠精的徒子徒孙们来拜山头呗!我弄死了它们的老大,我就是它们的老大了。”南歌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这不是自然规律么!”
“那你······”新月欲言又止的看着南歌。
“当然不!”南歌的眉毛都竖起来了,“开什么玩笑,我好好的人不做,跑去跟老鼠玩儿,号令一对老鼠?这可能么!”
“那你就把它们都杀了?”对比南歌此刻的半死不活,新月此时神采奕奕的有些讨厌了。
南歌一个呵欠接一个呵欠的打,好不容易找到空当儿说话,“不然呢?留着过年给加菜呀!?得了,这事儿要是不斩草除根,永远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