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恍恍惚惚上了归程的大巴车，特地找了个靠后的角落坐下。由于黄金周只过了两天，车上没有几个人。
车没开多久，浑身酸痛的她就已经昏昏沉沉睡着了。
“您好？您好？”
听见好像有人在叫自己，她睁开眼睛，看见面前是一个妆容精致，身材火辣，皮肤白皙的美女。
她赶紧坐直身子，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擦了擦嘴角，确保没有口水留在脸上。
“请问这里有人吗？”
南歌赶紧说：“没有，没有。”
美女坐下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说，南歌睡衣还没有完全消减，集中了注意力也只能偶尔“嗯嗯啊啊”的作答。
美女名叫梦瑶，说是网恋奔现去。这姑娘像缺了个心眼儿，什么嘴巴割了，鼻子垫了，脸削了，这样的事情跟南歌渣都不剩的全说了一遍。
南歌想看了个恐怖电影，盯着梦瑶的脸，惊叹：“原来如此啊。”
跟她坐在同一排的是两个男生，也是学生模样。奇怪的是他们像看傻子似的看南歌，却好像没注意到南歌身边的梦瑶，眼神一下都没在她身上停留。
南歌觉得他们是在笑话自己，狠狠白了那两个男生一眼，扭头继续听梦瑶聊整容。
这姑娘才二十岁，跟南歌差不多大，可已经是本市最大的整形医院的VIP了。
据她自己说，第一次整形是在十岁的时候，她妈妈带着她到医院拉了个双眼皮。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南歌，你知道吗？这东西上瘾。”
她的声音很好听，普通话标准的像播音员，言谈举止高雅端庄，一看跟南歌这种市井小民培养出来的就不一样。
“上瘾？”
南歌一直以为整容这种东西是一次购买，终身享受的。受罪上瘾这种情况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梦瑶点点头，眼神是跟外貌完全不符的天真，“你想啊，鼻子变美了，显得眼睛平庸了，眼睛用不用做？眼睛做完了，嘴巴又看着不搭了，嘴巴要不要也弄弄？”
“这也行？”
南歌已经进入半痴呆状态，老实说，在她最肥硕的时期，不是没有想过整形这件事情。可她还没开口，就被老南同志堵回去了。
那是很普通的一天，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她的家乡a市的天空像水墨画一般好看，在路上玩了一会儿才慢慢悠悠往家晃。
也是巧了，那天她老妈正好加班，老南叫了一群哥们来家里喝酒。南歌在门口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就停下拿钥匙的动作。
“老南，不是我说，你闺女也太胖了，考虑考虑给她抽脂怎么样？我媳妇儿她们医院最近打八折呢。”
“哼，我们无产阶级不搞资本主义丑陋的那一套！”
那人被老南堵了，心里好像很不痛快，没几分钟，牌局就散了。出来的叔叔大爷正好跟南歌碰了个正着。
那个叔叔瞅着南歌，故意大声说：“小丫头长得挺水灵的，可惜身材不好！”
大家都知道她是故意说给老南听的，使了个颜色，劝了几句，就一哄而散了。不过南歌从此知道了，整容，除非用自己的钱，不然是不可能的。
现在听梦瑶像个专家一样，静静有味的聊了这一通，心里反而庆幸老南不给钱让她整容了。
“挨那么多刀，不害怕吗？”
南歌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问题，什么叫害不害怕啊，能整容上瘾的人肯定不害怕的。
“当然害怕了，不过我可能有受虐倾向，越害怕，做的时候心里就越觉得痛快。”
南歌也听出来了，这家伙不是在整容的路上就是在整容。原来得长得多丑啊，她有些好奇，“你······原来长什么样啊？”
梦瑶陷入一瞬间的迷茫，似乎在分辨南歌所指的原来是指上次整容前，还是出厂设置。
南歌以为问到了人家的痛点，有点尴尬的说：“我就是好奇，不方便就算了哈。”
“你是想看这个吗？”梦瑶戴着珍珠美甲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一张老照片出现在南歌眼前。
“这也不丑啊。”南歌其实更想说：比现在好看太多了。
照片中的女孩二三年级大小，一双丹凤眼显得精明能干，鼻子嘴巴小巧可人，浑身自带一种清冷高雅的味道。
这是一张高级脸啊！南歌忍不住赞叹。要不是随意的背景，看她专业的表情和时尚的穿戴，南歌还真以为这是儿童模特走秀呢。
“很不错啊，为什么要整？”
旁边的小哥哥好像终于忍不住，靠过来提醒南歌：“大姐，你有什么怪癖的话，麻烦忍耐一下，在自己家里怎么玩都好。在车里对着空气说话，很恐怖的好不好！体谅一下我们这些祖国的花朵啦。”
南歌满口答应，下意识觉得这个男孩是因为看自己不顺眼，才过来找事儿的。她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己有阴阳眼这回事。
冲梦瑶使了眼色，梦瑶悄**的说：“我妈妈很漂亮啊，尤其是眼睛，杏核眼，弯月眉，一下子就能把魂给人勾走呢。”
她微微低下头，有点遗憾的继续说：“可惜我大部分还是随了我爸。我爸长得也不差，不过跟我妈比起来就差远了。她嫌我丑，割双眼皮之前都不带我出门的。”
南歌听了一股火气直窜脑门，这样的母亲，真是太过分了，“她不会老吗？”
梦瑶捂着嘴巴笑了，“她也会老的，不过大概是保养的好吧，她跟二十几年前变化不大。”
南歌还要说什么，忽然感受到身边竖起来一个手机对着自己，那个男孩正在录像。这是跟自己杠上了？
“你拍我干嘛？”
男孩把手机放下，“大姐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想火想疯了，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在这里装疯卖傻，你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的游玩体验，只要你愿意老实一点，别说话了，我就不给你发出去。”
“车上那么多人在说话你不管，就跟我耗上了是吗？”南歌觉得这个学生奇奇怪怪的。
“大姐，人家是互相说，你是自言自语，你说哪个恐怖？我和我兄弟刚从湘西博物馆出来，能不能发发善心，您有什么病回家发作去行不行？”
这已经是这个男孩第三次说南歌自言自语了，南歌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她问男孩，“我旁边有人吗？”
“你旁边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