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在外面吃饱喝足回到宾馆,慕也和王亮从心底有点恋恋不舍。
南歌打开窗户通风,发现隔壁就是一栋破烂到极致旧楼,依稀能看见里面的人活动和一层一层用木板隔开的床铺。
“哇塞,那里面住了好多人啊!”南歌庆幸自己带了个望远镜出来,看着跟自己这间宾馆差不多大的空间里,陆陆续续出来十几个人,忍不住赞叹。
“那是棺材房啊!”朱广台在外面逛了一圈,说话已经染上了一点广东话的强调。
夜已经深了,街上的暧昧的粉红色灯光特别显眼。南歌在看见那间屋子关了灯,她才慢吞吞准备睡觉。
南歌这会儿才感觉到不对,虽然她有一点认床,不过到了新的地方不至于害怕得不敢睡觉。
可现在她就是这样,看见这张单人床就发愁,不好意思的问新月:“你介不介意多一个床伴啊?”
新月早就洗漱好上床了,“你也害怕了?”
南歌点点头,“我不太敢睡呐。”
周围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少,却一个都不肯现身,它们自带的古怪气氛凑到一起,让南歌和新月心里直发慌。
“这个城市很乱啊。”朱广台觉得粤语很好玩,说上瘾了,“三教九流什么都有,活着的死了的一起生活,吓人的很。”
南歌跟新月睡在一起还是害怕,忍不住跑到隔壁敲门。
王亮和慕也已经睡下了,“谁啊?”
“学长,是我。”王亮开门看见南歌这个胖大姐哭唧唧的样子,觉得好笑,“你不睡觉敲门干嘛?”
“我跟新月害怕,能不能我们四个人一起睡。”
王亮的眼睛瞬间变得比平时大了一倍,“小胖妞,等我问问慕也哈。”
他掩门进屋的几分钟是南歌最难熬的几分钟,等到王亮带着肯定的答案出来的时候,南歌一个箭步重回自己的房间报信。
南歌和新月在慕也和王亮的房间里将就了一晚上,只迷迷糊糊睡了两三个小时,还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一个自称魅德的女人,穿着红色的纱裙,踩着高跟鞋,烫着**浪,浓妆艳抹,一看就是上世纪**十年代的时髦女郎。
她坐在南歌面前,问她什么都不说,就是一个劲儿的哭,要是南歌躲着她,她就恶狠狠的瞪南歌。
其实,挺恐怖的,因她的脸是墙纸一样的白色,她的嘴唇是鲜血一样的红色,张开嘴巴的时候,能看见里面发黄的牙齿。
慕也有起床气,被南歌翻来覆去弄的一晚上没睡好,越看她越烦,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长腿一伸,南歌就乖乖起床了。
还好自己反应快,不然就被踹下去了。南歌觉得这一天的幸运已经握在手中了。
扑了个空的慕也也不生气,反而笑了出来。
你身边有这样的人吗?就算什么也不做都觉得很好笑,在王亮和慕也眼里南歌就是这样的。
第二天一早,南歌说什么都不在这里住了,四个人狠了狠心,咬咬牙,定了一间五星级的酒店。
慕也进门脱了鞋就跑到床上补眠,南歌还是头一次听说有男孩必须睡足十个小时,不然一天就像被封印了一样,什么都不做不了。
不过个体差异嘛,可以理解,南歌选择尊重。
第二天,几个人去了著名的重庆大厦,在里面吃了点东西,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不过也是乱的一匹。
南歌已经没有昨天的兴奋了,越逛她就越觉得后背冒冷汗,有点像在鬼屋玩了。
“她跟上你了。”朱广台忽然轻声在南歌耳边低语,声音温柔细腻,像一个女人。
她困惑的回头,看见朱广台的方脸变成了圆脸,棱角分明的五官变得柔和,甚至还化了一点淡妆。
“卧槽,鬼上鬼身?这也行?”
南歌服了,“大姐,你也别这么吓唬人了,有话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你看行不行,行你就从我这哥们儿身上下来,不行你就不继续骑着它。”
没有回复,朱广台也不见了。南歌的心开始悬着,这个女鬼的一举一动既像在跟她宣战,又像埋怨她。
女鬼嘛,她见过,就是昨晚梦里的魅德啊。
被魅德上了身的朱广台竟然乐在其中,这会儿他和魅德正在果栏闲坐着,“大妹子,在外面这些年挺苦的吧。”
魅德手里拿着个椰子,咕噜咕噜喝了一气,扔到一边,“怎么说呢,在这个地方做人苦,做鬼不苦的。”
魅德是昨天夜闯南歌梦境的时候遇见朱广台的,老实讲朱广台不太仗义,本来可以帮南歌挡过去的,可他就生生吧魅德放了进去。
魅德能上自己的身当然也是被允许的,为什么朱广台对魅德这么好呢?这还得追溯到昨晚她和朱广台讲的一段身世。
魅德是艺名,她的本名叫阿花,阿花是福建人,九几年的时候,村里忽然来了一群人,他们有男有女,穿的光鲜亮丽。说是香港那边收服务员,专门服务国宴的那种。
那个年代服务员在村里本身就是很高贵的职业,又是服务领导人的,谁家出这么一个都是光耀门楣了。
村里结婚的没结婚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赶着来应聘。这群人还真像模像样的进行了面试、考核,最后精挑细选下来的几个姑娘,更是在村里就签了合同。
合同这东西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很少听说。被选中的几个姑娘家里锣鼓喧天,喝酒吃席,场面堪比婚丧嫁娶。
和魅德一起被选中的小姐妹都是抱着出人头地的决心走出的村子,毕竟她们可是是村里最漂亮最聪明的女孩。
魅德本来对这件事情没有多大的关心,她当时跟村里的阿柱正偷偷恋爱呢,不想离开村子。不过既然被选中了,阿柱又说过几个月就去香港打工,魅德也就跟着走了。
可到了香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魅德她们被关在一个狭窄的小屋子里,整天听着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傻子都知道是做什么的了。
关了一个星期就开始岗前培训,从此以后,魅德就在小红灯里浮浮沉沉,直到年老色衰,搬进棺材房,每天为两千块的房租发愁。
朱广台本来不是那么同情心泛滥的鬼,可魅德的遭遇让他想起了自己的亲妹妹。虽然年代不一样,但也太像了。
在看魅德的那双眼睛,竟然也像妹妹的,他甚至怀疑这个魅德会不会曾经就是自己的妹妹,只是又投胎,忘记了前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