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看着面前站着的所谓七爷,跟自己知道的好像不太一样。先说穿着,并没有一身白色官袍穿在身上,而是大街上男孩子们的普通休闲装扮。在看颜值,虽然个子不矮,可是一点都没有那种高大威猛,不怒自威的气场,看起来只是一个家境比较不错的小朋友而已。
婆婆的朋友几年前去世了,去世之前就已经因为疾病住院很久,就是她告诉婆婆白无常长什么模样的,那时候,朋友躺在病床上,眼睛已经开始四处游离,她拉着婆婆的手,叫着婆婆的小名,“小莲啊,我可能要快了!”
“别瞎说,现在医学多么发达呀!大夫肯定有办法给你治好的!”婆婆虽然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可是她打死都不愿意承认。
朋友轻轻笑了,“我昨天晚上看见白无常了,他腰上别着锁链,穿着官衣,浑身都是白色的,他指着我的鼻子,凶狠的说,该走的时候就得走,不要老是占着茅坑不肯让地方!那声音震得我耳朵疼,活了一辈子,从来没听过这么凶的声儿。”
婆婆能感受到朋友的身体轻轻颤抖,似乎现在想起来昨天晚上梦里的场景还觉得恐怖,她红着眼睛说:“小莲你是懂我的,我不是那贪生怕死的人啊,我就是想看我的小孙子娶媳妇罢了。”
说着两行浑浊的泪水已经沿着脸留到脖子里,婆婆轻轻帮朋友擦掉。活到她们这个岁数,就算眼泪不是浑的,眼睛也已经多多少少除了一些问题。
“唉,老天爷啊,求您开开眼吧!”朋友不再说话,婆婆的心里却受到非常大的触动,她对朋友家里的情况很了解,作为警察的儿子在一次任务中牺牲,儿媳改嫁,留下朋友和小孙子靠着养老金生活。
眼瞅着孙子终于长大成人生活开始有了盼头,却忽然检查出宫颈癌三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根本不懂开刀。
看着眼前这个自称七爷的男孩,最多不超过二十二岁,“你真的是白无常?跟我听说的可不一样啊!”
婆婆可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她从来都没有被那些个卖保健产品,到处认爹妈的年轻人忽悠过,也没跟着大部队去领人家免费发的米、面、油和鸡蛋。她的戒备心一向重,是个厉害的老太婆。
“想法还挺多的,你白桂莲,一九三八年生人,在家里排行老十,你的爸爸在你两岁的时候死在战场上,你的妈妈在你八岁那年也死在日本兵的屠刀下,同年你跟哥哥姐姐们失散,靠着好心的邻居收养长大。十六岁遇见了你的爱人,他是地主家的儿子,不过家里大部分的财产都被日本兵抢去,你们也因此在后来的大运动力侥幸逃脱。你生孩子很晚,三十六岁生了大儿子,四十四岁生了小女儿······”
七爷还想继续说下去,婆婆却不想听了,“好好好,我信你就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她从来都是避而不谈的,就算这个年轻人不是白无常,能说的这么清楚,那也一定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婆婆,你应该庆幸没看见七爷穿着官衣,一般穿工作服的意思不就是开工了吗?”南歌虽然没听见了七爷说的那一长串,可是婆婆问的问题她听的很清楚。
新月看南歌已经能聊天了,估计她没有那么痛了,就问南歌,“你饿不饿啊?”老实讲,南歌已经昏睡了大半天,昨天晚上吃的东西都吐了,现在十二个多小时过去了,南歌的肚子肯定已经空空了。
“吃东西?”南歌是非常拒绝的,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食物如此敌视,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自己脑袋里不断生长的这个小东西不仅弄的自己脑壳堵塞,好像也把全身的管道都给堵死了,南歌现在又痛又堵得慌,别说吃东西了,听见吃这个字就想吐。
七爷充满兴趣的看着南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愚蠢的人,为了一只猫,差点搭上自己的小命。不过正经事他可是不会忘的,他交代新月:“不要给她吃的喝的,一会儿她会感觉呼吸困难,你听见她开始喘粗气就到外面叫我。”
新月答应了,看着南歌的眼神充满担心。婆婆看着新月的样子,又想起来自己的那个朋友,她们曾经在一个防空洞里躲避流弹,自己受伤的时候,朋友也像新月这样默默守护着自己。
还有老伴儿,虽然成份不好,可是这一辈子,对自己却是没话说的。婆婆跟着公公,且不论生活水平是什么样子的,可是从来都十指不沾阳春水。要是生孩子能让男人来生,公公也会一马当先。
“唉!”婆婆仰头看着天花板,整间病房都是粉色的,只留下上面的一片白。婆婆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陷入回忆中走不出来了,或者她的时间也快要到了?
不行!她得赶紧弄清楚自己到底还在牵挂什么!按理说一家好几口就剩自己了,应该每天都盼着下去团圆才是,可是她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她心里始终有一个念头,就是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她还不能够撤退。
“你这个七爷朋友能不能帮人算命啊?”婆婆问新月,就算她肯定那个男孩就是七爷,可是她也不能这么叫,一旦叫出口,不就代表是自己让白无常来的吗?她可不能干那种傻事儿。
新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觉得婆婆的神情古古怪怪的,就连提出的要求都特别夸张,她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惊掉了,“找他算命?”
可能是自己太年轻的缘故,新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找七爷算命,婆婆这个问题着实让她有些为难,可看见老太太一脸期待的模样,她又不好把话说的太绝对,“额······至少每个人的寿命他是知道的,至于您说的算命嘛!我不清楚,要不您自己问问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