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先进去,我弄些炭来把炉子盖上。”
云鹏回过神来,让金不换先回屋,他去弄来了炭和柴,把炉子和炕洞添得满满的,这才关好了门,上炕准备睡觉。
只见,金不换早铺好了被褥,脱去外衣钻进绸缎被窝,蜷缩着身子,弯着脖子,就像一只栖息在花丛中的白天鹅...
云鹏看着金不换洁白如玉的颈项,不由得呆了...
“你傻看着干啥呀?”
金不换半天听不到动静,好奇的转头,见云鹏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就羞涩地抿嘴一笑。
“哦,是,是...”
云鹏一阵慌乱,就赶紧转过身脱衣服...
“把灯吹了呀!”金不换又嗔笑道。
“哦,是!是!”
云鹏赶紧先吹灭了灯。
“你咋和毛头一样紧张了?他和桃红是偷鸡摸狗,我们可是堂堂正正的夫妻,你怕啥嘛?”金不换笑道。
“我...没怕,就是...”
云鹏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自从和罗虎见面,约定合作后,云鹏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金不换结婚...
因为,和罗虎合作杀黑煞狼,很可能的结局,就是同归于尽!
云鹏前脚杀了黑煞狼,后脚很可能就被罗虎灭口了...
如果和金不换结了婚,云鹏万一和黑煞狼同归于尽,可就把金不换扔到半路了...
可要不结婚,之前两个人的感情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云鹏又没办法和金不换分开...
云鹏一直在犹豫,没想到赛驼会上杀出个马勺公子,事情急转直下,为了救桃红和任毛头,金不换直接做主,先和云鹏结婚...
云鹏完全没有机会想应对的办法,只好和金不换结了婚。
可现在洞房花烛夜,云鹏又想起了自己那个危险的计划,觉得对不起金不换,就叹道:“我身负血海深仇,将来很可能...要和仇人同归于尽,怕是...要连累你呢!”
“呃...这么开心的洞房花烛夜,你咋又想起那些烦心事了?只要两情相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何必想那些没影的事情呢?”
金不换伸出玉臂,搂住了云鹏。
“好吧...”
云鹏也钻进了被窝。
...
第二天,云鹏迷迷糊糊醒来,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他翻身爬起来,就见金不换披着棉袄,在窗边的炕桌前,静静的看着书。
“你看的啥书?”
云鹏好奇地问道。
“当然就是你上次从包头给我带来的书呀!”
金不换笑道:“其实,我执意要搬出王家大院,也是为了看书方便...
虽然我和桃红住在绣楼上,可毕竟人多眼杂,要是让那个内鬼看到我看的书,马上就能把我的身份猜个八九不离十!”
“是啊,一个小小的丫鬟,居然看这么前卫的新思想文章,勺子都知道你有问题!”云鹏笑道。
“现在到这里就好了,这小西井在沙窝边上,方圆几里都没有人,我就可以自自在在地看书了!”
金不换温柔一笑:“就算有人来,我们老远就能听到,也不可能让人发现我的书!
关键的关键,我还可以教你读这些书,让你也学习新思想,跟我走上共同的道路...
等将来我的事情过去了,我们俩就回北平去,你跟着我一起干救国救民的大事!”
“呃...我也能接受新思想,和你一起干救国救民的大事吗?”云鹏愕然。
“当然能了,你不想接受这些思想吗?”金不换问道。
“不是,我就是还没有咋弄懂...”
云鹏顿了顿,叹道:“你知道,我祖上世代为官,我爷爷父亲又是保皇党,所以,我的思想...恐怕有些陈旧,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
“没事,我还是前清的格格呢,刚开始也不懂这些,完了慢慢接受了,就把这思想,当成终身的信仰和追求了!”
金不换说道:“你只要跟着我学习看书,将来肯定也能接受新思想,咱们有了共同的信仰和追求,一辈子都不会再分开了!”
“好啊,那我以后就跟着你学新思想,我再让毛头给我们抓只狗来养上,有生人来,狗就会先叫!”
云鹏坐了过来,歪着头,和金不换一起看她手里的书。
金不换就轻声读道:“由今以后,到处所见的,都是布尔什维克主义战胜的旗...
到处所闻的,都是布尔什维克主义的凯歌的声...
人道的警钟响了!自由的曙光现了!
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
”这...都是啥意思啊?布尔什维克是啥?”云鹏听了半天,一句也没懂。
“布尔什维克,是俄语音译,意思是多数派...”
金不换给云鹏仔细解释了上面的那段话,又说道:“这篇文章叫《布尔什维克主义的胜利》,它的作者,就是引领我们新思想的先驱和导师...”
云鹏听着金不换讲着新名词,新思想,仿佛进入了一个新世界!
之前虽然金不换也给他说过一些新思想的事情,可每次见面都很匆匆,也没有书本,两个人就很少深谈...
现在两个人结了婚,关起门来成了家,就再也没有顾忌了...
“月儿,你读的这些文章,我理解起来还是有些费劲...”
云鹏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我还是先从简单的书看起吧,比如上次那个《狂人日记》,我就觉得挺有感悟的!”
“那你就看看这个《随感录四十》,是写新爱情观念的...”
金不换给云鹏找了一本书。
云鹏便低声读道:“爱情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
中国的男女大抵一对或一群,一男多女地住着,不知道有谁知道...
但在女性一方面,本来也没有罪,现在是做了旧习惯的牺牲...也只好陪着做一世牺牲,完结了四千年的旧账...
做一世牺牲,是万分可怕的事,但血液究竟干净,声音究竟醒而且真...
我们能够大叫,是黄莺便黄莺般叫,是鸱便鸱般叫...
我们不必学那才从私窝子里跨出脚,便说中国道德第一...
我们还要叫出没有爱的悲哀,叫出无所可爱的悲哀...
我们要叫到旧账勾销的时候...
旧账如何勾销?
我说,完全解放了我们的孩子!”
云鹏低声念着文章里的话,虽然似懂非懂,心中却有一种激情在奔涌澎湃,仿佛要打破陈旧的枷锁!
两口子读书读得正痴迷,却听见远处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不好,有人来了,快把书藏起来!”
云鹏一阵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