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桃红和任毛头两口子,就动身去了凉州罗老爷家做客。
说是做客,他们却一直住着不回来。
罗老爷在罗家大院里收拾出了一个小院,还派了一堆人伺候着任毛头和桃红。
任毛头和桃红,真的成了罗家的少爷和少奶奶...
正月十五在王家喝完喜酒,罗老爷最终还是如愿以偿,跟着王祥蒲去了罗兰房里,看望了罗兰...
父女俩忍不住抱头痛哭,冰释前嫌...
罗老爷发现,罗兰的房间里的陈设家什,比李秋菊的屋里还奢华舒适,罗兰的情绪也很平稳...
显然,王祥蒲把罗兰照顾得很好,罗老爷老怀欣慰,对王祥蒲更加感激!
所以,他也就倾尽全力地照顾桃红和任毛头,真把他们当亲儿孙一般。
王祥蒲几次托人带信,让任毛头和桃红回王家大院,罗老爷却给王祥蒲写了封信,说桃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就跟着任毛头在凉州定居了...
王祥蒲虽然郁闷,却也是无话可说。
毕竟,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莱菔山的人,全部下山收编为保安队,李七和黄狸把他们安置妥当,就带着金不换的书信去了北平。
李大江和马俊河,过完年果然留在了哈什哈,和沙玲珑和杏儿一起开客栈。
阳曹村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尤其是小西井这边,自从云鹏和金不换住在这里后,几乎没有人靠近这里...
阳曹村的人大多种地,是农耕文明的卫道者,本来对充满游牧文明特色的骆驼客,就一直保持着戒备和排斥,很少和他们打交道...
而云鹏作为王家大小姐的准姑爷,却搞大了丫鬟的肚子,简直是令人发指!
所以,谁到了小西井附近,都远远地绕着走,连云家的狗都不会惊动...
云鹏和金不换,却怡然自得,享受着与世隔绝的宁静。
他们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形影不离,整天腻在一起,如同隐居在了桃花源。
白天,他们就坐在窗边的炕上,各自静静地读书写字...
金不换给云鹏安排了课程,让他系统地看一些新思想的书,看完后再写心得领悟...
晚上,金不换就品评云鹏的心得领悟,指出云鹏理解不对的地方,然后给他讲一些新思想的起源由来和发展现状,以及未来新世界的展望...
睡下后,金不换躺在云鹏臂弯里,给他讲很多国外的奇闻轶事...
那些国外的事情,云鹏可是从来没有听过,听得津津有味。
每过几天,读书读闷了,云鹏就带着金不换,两个人骑上马,去沙窝里看他们的骆驼...
自从他们结婚后,王祥蒲就让驼场里的驼工,把云鹏的骆驼和马分离出来,让他到小西井以西的沙漠里放牧...
当然,这不过是“捏着鼻子哄嘴”走了个形式,骆驼可不管人的关系变动,他们到了沙漠里,就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自由自在吃草、睡觉、饮水...
它们才不管哪边是谁家的牧场...
在骆驼眼里,所有的大漠都是它们的家。
所以,云鹏的骆驼还是和王家驼场的骆驼掺在一起...
每次出去,云鹏主要是带金不换散心,他们俩骑着马,在沙漠里漫无目的地寻找自己的骆驼,找不到也无所谓,反正骆驼肯定就在沙漠里...
偶尔遇见王家驼场里的驼工,云鹏就热情给他们打招呼,攀谈几句骆驼的情况...
驼工们却尴尬地说几句,就借口有事,急匆匆地骑马走了。
云鹏也不以为意。
每逢青湖镇上有集市,云鹏就套上了马车,带着金不换去十多里外的镇上赶集,买点米面肉油,吃又甜又糯的“糖油糕”、黄灿灿的“酿皮子”,热腾腾的“油棒子米汤”...
吃饱了,就在戏台下悠闲地看戏...
金不换有一大笔金银,李七还给了云鹏一袋大洋,他们根本不缺钱花...
他们每天只是看书吃饭,也花不了多少钱...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的书都看完了,没有新书看了。
年前云鹏去包头买了很多书和报纸,都被金不换翻看了好多遍,已经没有什么新意...
关键的关键,金不换看不到最近的报纸和新思潮书,就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情况,心里面空落落的,有时候一整天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和小狗玩耍。
云鹏说要去跑一趟货,到包头再买些书,金不换却不让他去,说一个人住在小西井害怕...
小西井在阳曹村的最西北角,孤零零的,最近的邻居也在一里外,云鹏也的确不敢让金不换一个人住,就只好打消了去跑货的想法。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几场大风刮完,很快就到了阳春三月。
西北的春天虽然来得晚,可进入三月,草芽也悄悄地顶了出来...
沙漠里和戈壁滩上,一片一片的嫩绿,带来了新的生机...
“三月三,换单衫”,阳曹村的人们迫不及待地脱去臃肿的棉衣,换上了单衣,开始收拾田地,准备新一年的耕种。
在这万物复苏,万象更新的春日,罗兰终于生了。
或许是吃得太好,罗兰又不大出门活动,她的孩子太大,肚子也疼了好几天,却迟迟生不下来...
产房里,罗兰直着脖子惨叫,惨绝人寰!
王祥蒲急得在产房门口转圈圈,派人请来了一堆稳婆和大夫...
稳婆用蓖麻油炒了鸡蛋让罗兰吃,大夫也开了几个方子,可罗兰还是疼得在炕上打滚,就是生不出来...
“老爷,再下去要出人命了,得赶紧想办法了,您快拿个主意吧!”
李秋菊见罗兰情况危急,不敢再耽误,就出了产房,对门口的王祥蒲说道。
“有啥办法?快说!”王祥蒲早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赶紧催李秋菊说。
“一种办法...就是让大夫下一剂猛药,保大人算了!”李秋菊迟疑说道。
“再呢?”王祥蒲目光灼灼地又问。
“再就是让稳婆下手,捏断娃娃的锁骨...大人有危险,娃娃以后也可能有残疾...”李秋菊叹道。
“这...”
王祥蒲眉头紧锁,愣在了当地。
虽然李秋菊只是列举了两种办法,可王祥蒲听出来,李秋菊明显倾向于第一种办法,那就是保大人,不管孩子...
“老爷,赶紧保大吧!”
三姨太夏竹也从产房出来,着急说道:“反正这个娃娃也不是...”
“你胡说啥?”
王祥蒲忽地转身,“啪”的一巴掌把夏竹抽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