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将此地修整好!”
一身穿黑衣,衣领三朵薄金花的小头目命令。
“是!”
手下迅速行动,先就是一个避水诀,茅草屋水帘洞立刻停了雨,晚晚在角落悄悄打了一个哆嗦。
不知是她泡得太深还是完美跟泥水融为一体,这行人暂且没注意到她,她只看他们的模样,魔修……是魔修的人!
一行七八人,地位最高的应是三花小头领,魔修内等级分明,以金花为别,看这样,是一队小魔修……
“什么人!”
这厢心思才动,那边就有人发现了她,原是那避水诀之后,这伙人又将茅屋除水,铺设锦绸,一铺,就发现了她,一脚提起,“你是什么人!藏在这是何居心!”
呵声起,那边已抬脚,看样想把她踹出去,她心里急啊,赶忙张口:“阿巴阿巴!”
小头目:“……”
秦晚晚:“阿巴……”
“头儿,她说她是哑巴!”一小弟迅速解释。
秦晚晚连点头,露出那红肿青紫的脸。
小头目立刻嫌恶,“什么东西,快把她给我……”
话没说完,几人一凛,茅屋里瞬息间气氛陡变。
一行人皆回身,朝着屋外单跪。
晚晚一骇。
先见他们铺张排场的架势,再见这不同寻常的气氛……
片刻,那一丝不妙的感觉就成了真。
茅屋之外,先是雨水改道,而后引灯者在前,避退侧旁。
“尊上!”
所有人齐声。
踏光而入,大雨倾盆,来人身上不沾一点。
云休厌走了进来。
晚晚大惊失色,坏了坏了,真是他!偏偏是他!
她宁愿被白蘅捉,也不愿撞见他啊!
云休厌踩在锦缎之上,颇嫌恶的看了一圈破旧的茅屋。
“尊上恕罪,属下们马上重新布置。”
“罢了。”
“是。”
那三朵金花小头目肃然应声,又目光瞥过屋角,“尊上,还有一个臭哑巴,属下这就清理。”
秦晚晚眉角抽搐,臭,你才臭,你全家都臭。
但她不敢发声,缩身子装乌龟。
好在云休厌这厮,最是个以貌取人,那目光只一瞥而过,就弄污他大少爷的眼似的,“小虫而已。”
意思不必脏了手。
那三花应下,秦晚晚僵直得身体才仿佛有了点活气。
三花果然无视了她,铺设锦绣的草屋乍然变身,很快翡玉高椅搬来,云休厌撩袍坐下,一手撑腮,一脚伸出,立刻有魔修跪下,力道合适的捶腿。
秦晚晚看得熟悉又吓人。
一面觉他心情不错——她跳崖了就这么高兴?
到底有点不是滋味,再看这熟悉做派,心道果然是他,云家豪奢,养出的这一位永远学不会接地气啊……
只是,他来此为何?
想到此处近白家地界,未免想到这人兴起要搞个夜袭什么的……
她瘫在地上,一半脑子顾着害怕,另一半忧国忧民。
哎,天不生我秦晚晚。
正胡思,那翡玉高椅上的人开了口:“带进来。”
谁?
什么?
草屋外,两个黑衣魔修拎一人进来,三步外,将那人折膝,压肩,骨头碎裂之声,那人“跪”了下去。
“尊上,人带到。”二人躬身退。
只见一褴褛散发之人,满身污泥,比之晚晚好不到哪去,低头,狼狈非常。
玉椅里的人慵慵散散,“说吧。”
秦晚晚支起耳朵。
这厢声才出,那三花头目便是一鞭抽过,抽得那泥人狠狠瑟缩,“尊上让你说话!没听到吗?还不快交代!”
云休厌微抬手,三花的鞭子收回,呵声:“说吧,我们为何抓你,难道不知?”
“是,是,知……小生知……”
泥人开口。
晚晚只觉一道惊雷,活生生劈在头顶。
这人,这人!
“尊上大人饶命,尊上明鉴,小生本就打算将那妖女献与尊上……”
陈折芳!
他是陈折芳!
“哦?献给本尊?”玉椅里轻笑,“所以,你献的人呢?”
“回尊上,那,那妖女,妖女她狡诈,小生被她欺骗,一时不察被她、被她跑了,”陈折芳细伶伶的身形跪伏在地,瑟瑟。
“跑,”轻嗤一声,“一个从万丈崖摔下的女子,能在你眼皮底下跑?”三花的鞭子又来一鞭,“说!还不快照实说来!敢有遗漏……”
“不敢不敢……”
陈折芳哆嗦着:
“……我们,我们一行,本是一群蝇营狗苟钻营之徒,生来天赋不佳,不能入修行门,便想走邪门外道……这一次,是因听说断仙崖诛杀妖女,便,便跟在其后欲捡其漏。”
“小生,小生负责就是在崖底,想着大人们崖上打斗,或有落崖的法器宝物,再,再有落下的人,也捡个尸身,到时运回各家,兴可赚个辛苦费,没想到,没想到捡到的是……是妖女秦晚晚!”
“尊上明鉴,小生当时只见妖女尚有生息,便起贪念,本想将其押回献与尊上,不想,不想,被她蒙骗,尊上明鉴……”
陈折芳磕起头来。
秦晚晚目瞪口呆。
“然后呢。”
云休厌声音听不出异样,晚晚严重怀疑,他是故意听她倒霉事乐一乐。
陈折芳道:“然后,然后那时小生怕她死得太早,怕万一尊上还要她暂活,便给她医治,没想到,没想到她伤成那样,心思歹毒依旧!将小生骗得那陷阱,趁机跑了!”
他激动:“白家,对了,尊上,小生查那车辙,是白家的车架,尊上,妖女只怕被那白家捉了去了!”
云休厌叩了下手指,轻笑:“你说她伤得如何。”
陈折芳:“回尊上,小生诊得,全身骨裂一十八处,心脉有损。”
“那岂不是面目全非。”
“尊上英明,妖女面胀声损。”
云休厌低笑:“你确定是损,不是哑。”
陈折芳一愣,忙叩头:“不敢,不敢欺瞒尊上,的确,小生与她别时,的确是有声但损,并未,并未哑啊。”
云休厌笑起来,开怀极了,“秦晚晚。”
一字一顿,轻轻柔柔。
陈折芳呆住。
秦晚晚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再看不见。
然眼前却阴影罩下,她的下巴被强行抬起。
云休厌眯眼瞧着她的肿脸,啧一声:“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