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得双眼猩红，上前直接拽住沈梦月厉声质问。
“你凭什么拿我的东西？你快点给我脱下来！”
沈梦月瞬间眼眶含泪，撇了撇嘴，眼里充满委屈。
“这是阿华送给我的礼物，你凭什么让我脱下来？”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捂着胸口，“你拽着我好疼。”
章华见状，赶紧上前呵斥我松开手。
“关悦！梦月的身体刚好，你要是再吓到她跟你没完！”
我再也忍不住冲他怒吼，“那是我外婆留给我的遗物！”
曾经和章华有一段最困难的时期，我动过想卖的念头。
当时还是他坚决制止了我，说再苦再难也不能这么做。
他知道这块料子对我的重要性，不想看着我这么难过。
可如今，他却随意将它给别的女人做成旗袍穿。
章华似乎也想起来了，忽然间有些惊慌失措。
他刚想上前安慰我，在刚碰到我的那一瞬间。
沈梦月的声音骤然在背后响起，“关悦，你别怪阿华。”
说着，她转身回房间将旗袍衣服脱下递给我。
“不好意思啊，刚刚脱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一下。”
我翻看手中的旗袍，只见侧面拉链处有一道口子。
那是整齐的划痕，一看就是用剪刀剪的。
我顿时怒瞪着沈梦月，直接上前甩了她一巴掌。
随着她惊呼声摔倒在地，章华赶紧上前扶起她。
看到沈梦月红肿的脸和磕破皮的手掌心。
章华将我手中的旗袍抢过去，狠狠地扔在地上。
“就为了一件破旗袍，你还敢动手打梦月！”
说着，还为了帮心上人出气，泄愤般踩了几脚。
我撞开他，哆嗦着手去捡沾了污渍的旗袍。
这是外婆给我的唯一的遗物，就这样被毁了。
我对眼前这男人仅存的几分感情全然消失。
一瞬间，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下来。
“章华，你要再不同意离婚，我就去起诉你！”
4
我将家里属于我的东西全搬走，抱着料子回去。
国庆第三天，儿子一家带着章华出现在门口。
我告诉姐姐可以自己处理的，她才放几人进来。
儿子率先开口，是来劝我回家的。
“妈，爸做错的事我都听说了，你就原谅他一次。”
正说着，他示意儿媳拿出几块上等的旗袍料子。
“我替爸和沈姨向你赔不是，家里真的离不开你。”
我叹了叹气，“我累了，是真的不想跟你爸过了。”
“我跟他蹉跎了大半辈子，以后只想为自己活。”
可儿子却瞪大眼睛，一口咬定我还在赌气的样子。
“你是不是还在计较爸照顾沈姨的事情？”
“妈，你能不能大度一点，沈姨是病人啊！”
我一口气憋在胸膛上，被这白眼狼儿子气到了。
瞪了他一眼没理会，冲着默不作声的男人开口。
“章华，你还不吭声，一直让你儿子替你出头吗？”
这时，一旁的章华才抬起脸，脸色苍白看向我。
“关悦，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的吗？”
“是啊。”我语气很轻，却透着一股认真劲。
然后把笔递给他，指了指桌上的离婚协议。
“签吧章华，别纠缠了，我真是认真的。”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双眼，双肩渐渐颓然下去。
片刻后他拿过笔，一笔一画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看着协议书上的两个名字，满意地点了点头。
签完字后，儿子像是才从这一串事里反应过来。
“爸你怎么能签！那离婚协议写着财产六四分！”
我直接开口打断他的话，“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分？”
儿子怔了怔，嘟囔着，“至少，不应该拿这么多。”
“这些年，家里钱都是爸赚的，你又没做什么……”
他在我的冷眼下，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最后，似乎也觉得不对，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对儿子再也不抱一点希望，将几人赶走。
确定要离婚以后，我突然感觉轻松了许多。
另一边，章华终于能光明正大牵初恋的手。
为多年不见的初恋举办了隆重的生日宴会。
儿子发了一张全家福，一家五口幸福的样子。
沈梦月和章华挽着手，旁边是儿子儿媳孙子。
我看到底下好多好友的祝福评论白头偕老的。
而一向不发朋友圈的章华，也罕见地晒合照。
配文是：【三十年后重逢，我最爱你的我。】
但好景不长，我不再关注这些人的动态时。
却接到儿子给我打的电话，他竟然在里面叫苦不迭。
原来是沈梦月不会做饭，家里都没人照顾。
还反过来要儿子儿媳操心家务，也没人带孩子。
沈梦月只会每天让章华带她去打卡景点去玩。
借口身体有病，也一直差遣章华洗衣做饭。
为此，章华这把老骨头闪到腰还食物中毒过。
但他本人都没抱怨，反而是他儿子看不下去。
“妈，家里真的不能没有你，沈姨就是个花瓶。”
对于儿子吐槽我无动于衷，甚至还想骂回去。
让他别再因为这些事来打扰我，直接挂电话。
5
这天，我和姐姐在商场逛街却遇到了沈梦月。
她打扮精致吃着下午茶，见到我挑衅般笑着。
“关悦姐，要一起尝尝吗？”
说着，她有意无意摆弄着手上的金戒指。
想来这一切都是章华毫不犹豫给她买的。
我告诉她，对于章华拿共同财产给她花这事。
我已经打算通过法律途径，要求她全部偿还。
闻言，沈梦月炫耀得脸上出现裂痕，顿时惨白。
她再也笑不出来，也不敢再继续嚣张挑衅我。
回去后，我买了芙蓉糕点感谢姐姐。
是她说要相信法律，要用法律捍卫自己权益。
去领离婚证当天，章华准时出现民政局门口。
还跟着沈梦月，她穿着修身旗袍和羊毛大衣。
优雅端庄，与她相处显得我随意多了。
头发简单挽起来，穿着黑色短袖裤子。
领完证后，章华似乎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没心情再考虑他想什么，挥挥手直接走了。
离婚证拿到手后，我的人生好似解开了禁锢。
我列了个人生清单，决定六十岁再出发。
出发去首都，我收拾好行李和姐姐到机场时候。
却遇见了两个不想遇到的人，是章华和沈梦月。
章华戴着眼镜，挽着沈梦月像一对隽永的老夫妻。
我咂舌，真是出门忘看黄历了，想要躲开两人时。
章华好像发现了我，他大踏步地走到我的面前。
“关悦，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着他手上的行李。
“你拿着行李，又是干什么去？”
他皱着眉头跟我说，“梦月想去洱海，我陪她去。”
听到他的话，我一下笑了出来。
身为教授，以往章华下班后都恨不得待在书房里。
过节我让他陪我出去吃顿饭逛街，更是不可能。
如今却不管家里乱成一团，反而跟初恋出去度假。
想到这几天儿子还一直发消息吐槽家里乱成一团。
随即我看向章华，笑着问他。
“家里那么多事情，你们两个反倒有闲出来旅游？”
“你儿子知道，你这么不把这个家放在心上吗？”
章华被我的话一噎，想开口反驳，但是说不出口。
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他无法辩驳。
“这些都是我的问题，是我太任性了。”
而一旁的沈梦月，倒是低下头捂住嘴咳嗽了起来。
“是我让阿华陪我去的，想趁着还活着多看看风景。”
我刚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突然站了起来。
眼神死死盯着一个方向，仿佛看见了害怕的东西。
随便说了个自己要去上厕所的借口，慌张地离开了。
章华不疑有他，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走去登机。
我的旅行正式开始，落座时忽然听到隔壁说八卦。
说是去洱海那趟飞机出现问题，来了好多警察。
跟我们旅行无关，姐姐让我闭眼休息一会儿就到了。
6
到了首都之后，姐姐带我第一时间去打卡了故宫。
各种让人流连忘返的景点，一一地展现在我面前。
随即关茵带我去到她的刺绣工作室，认识了很多大师。
看着她们栩栩如生地刺绣技术，我忍住想要触摸的手。
痴痴地看着那满屏的绣品，感叹手艺工作人员的厉害。
我抱着想进步的态度加入了她们，共同交流学习。
人到六十，我像是忽然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除了刺绣，姐姐开始推荐我学习摄影和插花课程。
我的时间过得很充实，有时还会去学校蹭几节课。
还交到了学校年轻的朋友，向她们学习新兴的事物。
这天，我们工作室刚刚结束聚餐的时候。
我却意外，看到了来找我的儿子和儿媳。
“妈，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一见面，儿子赶紧跑上来紧紧地拉住我的手。
哭丧着脸开口，“我知道错了，我们带你回家吧。”
“现在家里乱成一团，就等着您回去处理呢。”
“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爸被那女人骗了！”
儿子儿媳都争着要开口说，我带他们去咖啡厅。
给孙子点了爱喝的奶茶和甜品。
我从两人一言一语中，才了解到事情来龙去脉。
那天在机场听到航班出事，竟然是因为沈梦月。
她竟然是潜逃回国的诈骗犯，那天也是想逃跑。
却不想在登机前，被警察检查到假身份证抓住了。
而章华听到自己初恋是诈骗犯，说什么也不相信。
后来因为沈梦月的证据不足，加上章华保证。
她被放出来了，哭着解释自己的悲惨经历过。
章华相信她是被骗的，加上又惊吓过度住院了后。
他直接又转了一大笔钱给她，在医院也贴心照顾。
这些事情，章华也没告诉儿子和儿媳们。
只是那段时间，不断问儿子要钱让人觉得奇怪。
章华只是三言两语解释沈梦月生病了，开支大。
直到有一天，沈梦月的前夫找上儿子儿媳他们。
两人才知道，沈梦月是个惯犯，而且根本没病。
丈夫也没有去世，这是她博取同情的手段而已。
气得儿子儿媳两人直接找上门，赶去医院时。
沈梦月已经不见踪影了，而章华还在家里煲汤。
经此一事后，警察再次找上门来。
明确告知沈梦月确实是个诈骗犯，专门骗老人钱。
而章华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她前夫们都被骗过。
“妈，现在爸一蹶不振待在家，也不去上班了。”
“而且爸他不仅把钱给那女人，还欠了很多钱。”
“爸真的是鬼迷心窍了，现在谁劝他都不想听。”
“妈你就回家看看爸吧，他以前最听你的话了。”
我看着儿子可怜哀求的眼神，心里头有些动容。
在他的苦苦哀求哭诉下，我几乎快要松口。
我刚想说，站在一旁的儿媳妇突然开口了。
“妈你当初离婚分到的钱，能拿出来还债吗？”
“我和章铭实在是没办法了，爸可是你丈夫！”
两句话，我刚刚松动的心此刻又冷漠起来。
我的目光看向儿子，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反应。
他却沉默了，也一脸期待地看着我，等我答应。
我笑了笑，此刻心里明了，原来是惦记我的钱。
他们似乎觉得，我已经伺候了他们几十年。
出现问题，理所应当由我回去处理和收拾烂摊子。
见我一直不说话，一旁的孙子也开始吵闹起来。
“奶奶真麻烦真的太坏了，我们不叫她回家了。”
“奶奶不帮爷爷，不像沈奶奶好，不喜欢奶奶。”
童言无忌，可是说出的话却很扎心，我清醒过来。
顿了顿，我付了咖啡钱，径直推门离开店里。
“我不会回去的，你们走吧。”
7
哪知原本脸上带着哀求的儿子，瞬间变成不耐烦。
“妈你差不多闹一闹得了，赶紧跟我回去处理啊！”
他直接追出咖啡店，拽住了准备要上出租车的我。
儿媳妇更是当众直接质问我。
“关悦你有完没完啊，你不回去伺候家里就算了！”
“那可都是跟你生活了三十多年的老公和儿子啊。”
“你忍心看着我们被拖垮，看着我们家庭破碎吗？”
听着这一字一顿的指责，仿佛我才是那个坏人一样。
我直接甩开儿子的手，反手甩了他们一人一巴掌。
随即指着儿媳妇，厉声反驳道。
“你喊我妈，那你就得尊重我！尊重长辈懂不懂！”
“还有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出事了才想起我！”
“我再说一遍我跟章华离婚了，他的事跟我无关。”
“还有你！”我看着这个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
“我养了你几十年，读书工作哪样不是我花钱的？”
“你和你老婆现在住的房子都还是我出钱买的呢。”
“现在还惦记起你妈的钱来了，我没你这个儿子！”
儿子被我一通指责，才反应过来说不是这个意思。
儿媳妇也一脸后悔，慌张地想要跟我道歉说错了。
但是已经太迟，我头也不回地坐出租车离开。
我还学会拉黑他们，这次对他们不再有半分心软。
回去后，姐姐听着我讲述，打开网页搜索着信息。
还真的查到了关于沈梦月的事件，影响还挺大。
有被骗的受害者专门开了帖子，控诉她的恶行。
不知道怎么，还有人还扒到了章华的信息。
说是沈梦月，曾经说过章华是她的新男朋友。
好多受害者找不到沈梦月，纷纷开始骚扰章华。
接下来的时间里，儿子和儿媳联系不上我之后。
通过关系找到我们住所时，被姐姐赶走了几次。
再也没有出现骚扰我，后来听说是回去了。
一个月后，我们工作室去参加比赛的绣品获奖。
而我的首都之旅也顺利结束，准备返航回家去。
在姐姐的帮助下，我和她开了家手工旗袍店。
算是将外婆传给我的手艺继续发扬传承下去。
这天刚到家不久，却在楼下买菜时看到了章华。
时隔多天不见，他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还没有等我说些什么，他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说。
“关悦，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变了好多……”
我确实变了，离婚后不用再被困在那一亩三分地。
以往我为了照顾家庭，经常都是不修边幅的模样。
每天为了买菜省钱精打细算着过日子。
身上永远穿着围裙和几十块买的短袖裤子。
为了章华，为了儿子，唯独没有为自己。
而章华，更是瞒着我把家里面钱多次寄给沈梦月。
他总是哄我，等以后条件好了就带我去体验时尚。
这一等就是三十多年，等到头发现只是空头承诺。
好在，我不需要再等他，自己也有能力去体验。
我皱起了眉头，不想搭理他，又听见他说，“对不起。”
章华说，他反思了许多，终于明白我为什么离婚。
“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但是我已经认识到错了。”
“我真的是鬼迷心窍被沈梦月骗了，她骗得我好惨。”
说着说着，章华竟然开始抹起了眼泪。
然后是跟我哭诉对沈梦月的咒骂和被骗的委屈。
“关悦，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复婚吧好不好？”
章华自私的面貌暴露无遗，我没闲心再看他卖惨。
直接挣脱开了他的手，指着他说。
“章华，我们已经离婚了，别再出现骚扰我了！”
8
我跟着网友她们，学会开了个微博宣传店铺。
我全身心地把自己投入经营店铺中。
我还兼职拍照，来店里的顾客都很喜欢我摄影。
时不时在自己的账号上发穿搭和一些摄影照片。
久而久之，我们的旗袍店里渐渐有了些名气。
通过网友的大力支持，出人意料的，我火了。
店铺开通的微博下面全是说来店里约拍的评论。
“奶奶眼光高，拍照还好看！”
“奶奶看看我，我是你的迷妹！”
直到有一条，“这不是研究院章教授的老婆吗？”
这一下炸出好多章华的学生，他们在底下喊着。
“师娘！师娘！给我开个后门！”
我戴上老花镜，皱着眉一条一条地回复他们。
“不是师娘，我和章华已离婚。”
听姐姐说网络是非多，我不想再跟章华扯上关系。
撇清关系，有时候也是明哲保身的一种办法。
可我没想到，网友还是找到了章华和沈梦月的事。
儿子电话打过来时暴跳如雷，“妈，你现在满意了！”
“爸因为你被辞退，这下没有经济收入可怎么办！”
“你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吗？你又不回来帮我啊。”
“你为什么就不能像别的老人一样安安分分的……”
这时候了，儿子还字字句句都在控诉对我的不满。
好在早就对这个儿子没了期盼，我没有丝毫伤心。
我打开微博，发现章华与沈梦月的名字挂在热榜。
原来是之前沈梦月经营的微博号，经常晒两人合照。
两人三十多年后重逢，还一度成为了一段佳话。
之前在银行，章华那段信誓旦旦的诺言也被拍下来。
所以有了无数吃瓜群众开始抽丝剥茧，扒出他出轨。
一时之间，品德高尚的教授成为道德败坏的典范。
学校见舆论影响过大，对他进行严肃处理。
不仅连夜辞退了章华，还调查出科研成果被盗取。
所以，我和儿子儿媳也被请到了警局接受调查。
章华的书房平时都上锁，资料都是锁在保险柜的。
直到我告诉警察，想起曾经沈梦月随意进出书房。
这个线索引起了他们关注，还真调查出了结果。
章华有好几项科研成果都是沈梦月拷贝盗取的。
这下子，沈梦月又多了几项罪名。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章华，脸色灰败瘫坐在椅子上。
曾经他捧在心上的白月光，是个彻彻底底的烂人。
在警局里，时隔几个月，再次见到沈梦月。
此时她灰头土脸，再没有往日的精致气质。
见到她，章华突然激动地怒吼，“都是你这女人！”
“骗得我好惨啊！我等了你整整三十多年啊！”
“我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啊？”
此时沈梦月也不再是一副柔弱模样，面目狰狞道。
“你别在我这装什么受害者，要不是你贪图我美貌！”
“我骗得了你？你也不过是披着深情的皮出轨而已！”
“你这种薄情寡义的人，你怪得了谁？你咎由自取！”
没想到沈梦月戳人心窝也是有一套的，章华怔住了。
初恋的滤镜破碎，和被人直接揭穿面目的恼羞成怒。
此刻的他，再也顾不上自己教授的身份对她开骂。
似乎要把这段日子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最后愤怒地一巴掌扇在沈梦月的脸上。
还是赶来的警察白菜把章华控制拉开。
一切调查清楚后，我们都被放了回去。
听说沈梦月下辈子都得在监狱度过了。
而她骗的那些钱，因为早就填补赌博的窟窿。
也都追不回来，得知消息的儿子气得想骂爹。
9
走出警局门口时，章华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此刻他身上原先的精气神完全消失，有了些驼背。
脸上的眼袋也越来越重，岁月加重了他脸上的痕迹。
“关悦，我对不起你，你跟我回去吧，我知道错了。”
“只要你回去跟我复婚，再给你补一次婚礼好不好？”
“到时候我带你去各个地方旅行，给你拍各种照片。”
听着他说话，我只想冷笑，原来他都知道亏欠我的。
结婚三十多年没有补办婚礼，没有带我去旅游过。
曾经我真的以为他是觉得麻烦，后来才知道不是。
他是在等着和她初恋一起完成这些事，所以没空。
想到这，我的语气里也多了几分阴阳怪气。
“你不会以为你一把年纪了，还是什么香饽饽吧？”
“章华，你从来就没爱过我，甚至一直提防着我。”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当初那转账根本不是儿子借的。
而是他多年来获得科研成果奖金，从来都没告诉我。
甚至冷眼看着我曾经为这个家操心，操劳了半辈子。
一想到我跟这自私的人生活了三十多年就觉得恶心。
我直接指着他的鼻子说，“赶紧滚，我不想看见你。”
我说完，章华的脸上涌现绝望，眼神呆呆地放空。
上车后，他在后面不停唤我，我却一次都没有回头。
那天之后，听说章华的事还成了防诈骗典范。
要面子了半辈子，他被气得身体也彻底垮了。
一个月里边去了至少十次医院，折腾不过来。
而儿子，也因为自己父亲的事受到影响和牵连。
不仅丢了工作，更是欠了钱，名下资产都被抵押。
而儿媳也因为这事，和他提了离婚带着孙子离开。
两父子变成彻底的单身汉，只靠儿子打零工度日。
这天，准备去旅游的路上，我又接到儿子的电话。
他问我，章华突然住院了，能不能去看看他。
我直接拒绝了，“我不会去看他的。”
儿子不敢置信，“妈，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是，爸是对不起你！可你们好歹过了三十年啊……”
“三十年。”我冷笑，“章铭，你难道不清楚吗？”
“这三十年是怎么过的，你和你爸一样瞒我！”
“如今这样，都是你们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
对面顿时没了声音，我等了会，刚要挂掉时。
突然，传来章华虚弱的声音，“关悦，你别挂。”
他有气无力的样子，“我想跟你说说话。”
“我们在一起三十年，我从不觉得你会离开我。”
“就像我们离婚了，我总还觉得你仍在我身边。”
断断续续地，章华一直在重复一些忏悔的话。
我没心情再听下去，说了句保重后便挂断电话。
再后来得知章华得了老年痴呆，被送去养老院。
而我正在北极，将瑰丽的风景摄于我的镜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