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娜咳嗽的很厉害，鲜血从她的口中大口大口的吐出来，施念有些不忍心再看，将头低了下去。
她要死了。
刚才说那些话，已经是回光返照。
“施念，我最放心不下的是阿晨，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他。”
吴娜咳嗽了几声，抬眸吃力地看向施念，她的手被萧晨抓住了，也没力气了，干脆就盯住了施念的眼睛。
“答应我，不要让他走上极端，好好儿生活下去。”
“好。”
施念点点头，满脸坚定神色：“你放心。”
“嗯，你答应了就好。”
吴娜最后看了眼萧晨，低低的断断续续的说道：“阿晨，以后你要好好儿活下去，那个司机是有心的，你定要小心。”
最后几个字的声音越发低了，萧晨愣愣的看着她，她的手慢慢从他的手中滑落，再没有一丝动静。
她走了。
“啊。”
萧晨猛然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嘶吼起来，仿佛是寒夜中受了伤的孤狼般凄厉，旁边的医生和护士们赶紧上来安慰他。
施念也抹了抹眼睛，靠在了陆致深的怀中。
“致深，如果我走了，你会怎么样？”
话音落地，陆致深陡然将她抱得紧紧的，几乎要将她融入他的骨血中去，她有些诧异，但没反抗，静静的让他抱着。
或许是刚才她说的话触动到了他心底，才让他有这样大的反应。
片刻后，陆致深的情绪压抑了下来，他这才松开了她，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不要再说你走的话，我不敢想象那种场景，若是你真的走了，我也会跟着你离开。”
他绝对不独活在这个世上。
这个世界本就很冰冷了，她是他爱的人，本想能够让他们彼此陪伴走过一生，若是一个人先离开，剩下的人不知道该有多绝望难过。
施念默默的点头。
她拍了拍陆致深的手背，随后看向旁边的萧晨，医生和护士们已经将吴娜推走，送到太平间里去。
萧晨还跪在地上，身体僵硬，施念伸手去拉他起来，可用了下力，没拉动他。
他还是跪着不动。
“起来吧。”
施念低声劝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只能节哀顺变，阿晨，我们都很难过，可日子还得走下去，吴娜说的没错，你要好好儿生活。”
“是啊，好好儿生活下去。”
萧晨自嘲一笑，可却比哭还难看，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冷冷的瞪着施念，眸光仿佛野狼般凶狠绝望。
走廊上的空气仿佛都跟着冷凝了下来，带着莫大的压力压迫向众人，轻易就能压迫的人窒息。
没人说话，大家猛然安静下来，陆致深微微蹙眉，上前将施念护在了自己身后。
他总觉得不对。
萧晨的眼神太过绝望冰冷，悲伤几乎要将人彻底淹没，他静静看着你的时候，甚至有种要将你撕裂的错觉。
刚才的距离太过危险，如果没防备之下他突然对施念暴起发难，恐怕陆致深都护不住她。
陆致深的力气大，施念听话的靠在他身侧，转眼看到萧晨那冰冷的眼神，她微微蹙紧了眉头。
“萧晨，你别冲动。”
“我不会冲动。”
萧晨冷冷的笑了笑，指着吴娜消失的方向，低声嘶吼道：“施念，吴娜是为了我死的，她将我推开，自己被车撞了，那个车是撞我的，你知道吗，这是谋杀，是他们陆家早就计划好的谋杀！”
话音落地，施念心中一惊。
陆家准备好的谋杀？
她诧异看向陆致深，陆致深也满是疑惑的皱紧眉头，脸庞冷的可怕。
“不是我。”
他的声音冰冷低沉，像是刀子般深深的刺到了萧晨心底，“我若是对你出手，必然光明正大，绝不会在背后搞阴谋。”
“闭嘴吧。”
萧晨重重的跺跺脚，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墙壁都龟裂出来几道细碎的纹路，剧痛却让他清醒了几分，最后看了眼被陆致深护在身后的施念，转身离开。
现在不是他报仇的时候。
吴娜说的没错，他要好好儿的活下去，奶奶也让他好好儿活着，他不能辜负她们两人的期望。
可这口气，这份仇恨，他也不能遗忘！
萧晨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施念的眉头紧皱着，有些担心的看向陆致深。
“他将吴娜的死记在我们头上了。”
“不是你，是我。”
陆致深清淡说道：“陆家和他本来就有血海深仇，再多一条人命也不算什么，念念，就是你得小心点，不要再和他接触了。”
“本来就没多少接触。”
施念叹了口气，满心怅惘。
还能有什么接触呢？
她不会跟着萧晨走，只会留在陆致深身边，在萧晨的心里，她或许和陆致深已经是一类人了。
同流合污的人，素来都得不到同情。
施念放心不下吴娜的后事，找了医生询问，确定都安排好后才跟着陆致深回去，有些疲累的栽倒在床上。
习习凉风吹进来，撩动了她的头发，她的心里一片平静。
雨已经停了。
陆致深冲了个澡回来，见她趴在床上不动，轻轻走过去将她拉了起来。
“我给你擦擦澡吧。”
自从她坐了小月子后，她就不能碰冷水，头几天洗澡也是不允许的，怕她以后落下什么病根，现在时间长了点，倒是能洗澡了，但也只是淋浴，更多的是擦澡。
“你？”
施念狐疑的看了看他，想到自己快三十个小时没擦澡了，身上确实是粘腻的难受，但让他给她擦澡，她又有些不好意思。
让他看到落魄，她总有些窘迫。
陆致深看懂了她的心思，将她的手攥紧，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
“你是我的女人。”
他们要相伴走过一辈子，他只是给她擦澡而已，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施念还想拒绝，可陆致深已经起身去将热水放好了，随后过来三两下就将她的衣服扒了个干干净净。
温热的毛巾贴在肌肤上的瞬间，施念舒服的轻轻闭上眼，就像是慵懒的猫咪般妩媚，看的陆致深热血上涌。
但他只是静静的给她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