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生刚挂断电话,周围的广播音响里就出现了一个让粱生念念不忘的声音:“真是没想到啊,一下子就收获了两个小朋友。”
那正是宋玮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成熟低沉,只听他的语气,根本不能把他和绑架报仇等暴力的字眼联系到一起。
粱生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往转身把四周看了个遍,他大喊着:“宋前辈!我,梁家唯一的接班人就在这里。手无寸铁!”说着粱生举起胳膊又张开了手指,示意自己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武器,他知道,宋玮阳一定是在哪个地方,监视着整个地方。否则小杨也不会一来就会落在他的手里。
“你往前走。”宋玮阳通过广播对着粱生说道。粱生跟着宋玮阳的吩咐往前走着,一步也没有一丝怯意。
“抬头。”就在粱生快要走到头的时候,宋玮阳的声音再次响起来。粱生跟着宋玮阳的指示抬头。
粱生抬头后映入眼帘的,是余音被挂在二十几米的吊车上,此时余音已经醒了,正在挣扎,但是被挂在空中,他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只能大声的叫着粱生。
粱生的眼球几乎充血,他对那个绑了余音的人恨之入骨,但是此时他处于被动状态,更不能轻而易举的激怒敌人,他只能抬头大声喊着:“音音!你别动了!我一会儿就来接你!”
余音听见了粱生的声音,恢复了一些冷静,确实也不再挣扎。粱生看着余音听话的不再动弹,悬着的心才是稍微的放下一点儿。
粱生想起来小杨也被宋玮阳控制了,又问道:“另一个呢!”
“那个孩子是无辜的”宋玮阳的声音响起来。粱生以为这番话是说明小杨是安全的,结果宋玮阳接下啦的话却泼了粱生一盆冷水。
宋玮阳淡然道:“就像被挂着的这个孩子一样无辜,为什么无辜呢,因为他们都不该跟你们梁家扯上关系。”
粱生止步,高声问道:“宋前辈,你和梁家有什么恩怨,后生愿以以及之身,全部偿还!”
“你一己之身?”宋玮阳笑了笑:“少不了你,你就用你的后半生,给这两个对你忠心耿耿的小朋友赎罪吧,因为他们就是因为和你有关系,才会遭受不幸的。”
粱生道:“您需要我怎么做,我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宋伟阳安静了一会儿,又说道:“那你自己爬上来把这个小朋友解下来吧。”
余音突然在空中对粱生喊着:“不要!粱生!别听他的!”
而此时粱生已经开始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他冷静的对余音喊着:“音音!你别怕!你男人我立马就带你下来,咱回家去养狗子去!”
余音在空中晃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他只觉得自己又拖累粱生了。
粱生脱掉了西服和衬衫,只留了一件护心背心,并不二话地攀上了吊车的架子,没有一点保护措施。
粱生一步步的往上爬着,一边向宋玮阳打听:“宋前辈,晚辈有些不懂啊,关于那个杜锦天的故事,你能给晚辈讲讲吗?”
提及杜锦天,宋玮阳的声音里突然多了一丝温存:“小天的故事……为什么讲给你。”
“说实话,我没有很大的把握能全息全尾儿的从这里出去,不管我落个什么下场,您不能让晚辈做个冤死鬼,何况,您报仇也得报个痛快啊。”
宋玮阳听了这话笑了一声,道:“那你慢慢爬着,别走神。”
杜锦天和宋玮阳是一年出生,两个人从小关系就好,至于好成什么样,就像渔村的那位老人说的一样,每天粘在一块儿。宋玮阳小时候调皮,最爱的就是带着杜锦天到处乱跑,小霸王一个,无恶不作。
但是宋玮阳从来不欺负杜锦天,那个小脸蛋儿,他舍不得看那个小脸蛋儿露出伤心的表情,舍不得童年时期婴儿肥的小脸蛋儿委屈,也舍不得成年后俊朗的脸蛋儿不高兴。
如果是两个人就这样顺顺利利的长大,一定是走出了小渔村,考上了好的大学,然后接着各自的父母,虽然可能会遭到在一起的反对,但是凭他俩从小的感情和两家人的关系,或许开头会苦一点,但是绝对是相安无事的一生,平凡而幸福。
但是天公不作美,陈家率先打破了这个美好的未来。
自那以后,杜锦天对宋玮阳更是照顾,几乎是对宋玮阳惟命是从,所以当宋玮阳说出要走出渔村,打拼出自己的事业的时候,杜锦天也并没有反对。
那时宋玮阳野心勃勃,也年轻气盛,很快就混出了名声,然后是自己的小公司,然后就是粱铎回忆中的,被粱老太爷丢橄榄枝。
但是宋玮阳有放不下的血海深仇,所以宋玮阳一次次的婉拒了粱老太爷的邀请,一直到几年后,宋玮阳三跪六拜就差最后一哆嗦就能出头的时候,粱老太爷的疑心也越来越大,他总是怀疑自己就是那东郭先生,他开始防备宋玮阳,直到他终于抓住了宋玮阳的把柄,就是杜锦天。
杜锦天和宋玮阳奔波多年,身体已经开始吃不消了,宋玮阳心疼人,就让人在医院好好养着,公司的事暂时不用操心了。而粱老太爷,也正是抓到了这个空档,找上了杜锦天。
粱老太爷让杜锦天劝宋玮阳放弃最后那一哆嗦,粱老太爷问他:“如果这些合作商知道了你两个的关系,还能有那一哆嗦吗?”既然这样,怎么都哆嗦不了了,那是你劝他放弃,还是我来让他放弃呢。
杜锦天想到宋玮阳这些年来吃过的苦,说道:咱俩,谁都不行。那天,宋玮阳正好准备好了一切,正要来医院给杜锦天告诉,提前庆祝,宋玮阳买了一大捧鲜花还特意藏了一个戒指,他满心期待的来到医院,还没走进楼里,杜锦天就已经从楼上跳了下来。
宋玮阳连求婚的情书都背好了。
宋玮阳讲故事的功夫,粱生已经快爬到一大半了。宋玮阳似是回味:“我的小天,比你的这个小朋友好看多了。”
宋玮阳讲完,粱生也弄明白了宋玮阳为什么如此恨梁家。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说道:“对不起。”
“没关系。”宋玮阳笑了笑:“我现在也在对你做一样的事。”
宋玮阳说道这里,粱生的心里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宋玮阳就开口:“这个叫余音的小朋友,你看粱生已经爬到这么高了,很危险了啊。你试试自己解开绳子,我的人立马就把他救下来,我以后也不在针对梁家,他上来的时候,就是你俩死在一起的时候。”
粱生睁大双眼,冲着上空喊着:“音音!你别听他胡扯!”说着就加快了脚下的速度,但是就像应验宋玮阳的话似的,粱生的脚下突然一滑,粱生抓紧了手上的力道。
宋玮阳笑了笑:“你上不来,没路了。”
余音的心紧了紧,他问道:“粱生,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音音!你从来没有给我添过麻烦!”粱生着急的冲上空喊着。但是余音已经开始动手解手里的绳子,粱生的声音几乎绝望:“音音!你敢解开,我立马就从这里跳下去!”
余音被粱生的话震慑住了,果然就住手了,粱生立马开始找下一个能落脚的地方。
宋玮阳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用怕,我的人不会让他跳的,但是他再向下爬,就真的会掉下来。”
余音闻言就又要开始动手,却被另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制止了,那是傅肆的声音,傅肆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被打晕的小杨,此时正扶着人,冲着上面大骂:“宋玮阳!你他妈这个傻逼!杜锦天当初是什么病,你心里没点儿数吗!他他妈的是怎么累成胃癌的!你报的什么仇,真正逼死他的人是谁啊!”
傅肆的一番大骂让宋玮阳陷入安静,那是他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东西。东奔西走的日子,让杜锦天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宋玮阳看在眼里。
傅肆神兵天降一般的带来了自己曾经的老战友,很快就把傅肆和粱生解救下来,果然这种粗活,还是傅肆更合适一些。
余音余惊未散的抱上粱生,粱生也温柔的安慰着人。
那天,他们并没有带走宋玮阳,只是不久,扬天集团的头儿就换了。
三年后,粱生带着余音和狗子在粱铎的花亭子里散步,粱生突然提起这件事,余音好奇的扭头。
粱生道:“前两天傅肆带着小杨回到了那个小渔村,那个坟头,立上碑了。”余音也不在说话,只是静静的牵着狗子慢慢走着。
傅肆和小杨到了那片墓地的时候,那位曾经讲故事的老人也已经不在了,傅肆摸着冰凉的墓碑:“小阳和小天这次是真的回家了……”
而此时粱铎的花亭子里,粱生附在余音的耳边:“诶对了,傅肆那傻帽打算跟小杨求婚了今年。”
余音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他们两个?”
粱生笑笑不说话,只是上前拉住了余音握着狗绳的手,慢慢的往前走着,走着走着,就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