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铎对粱生的问题并不做答复,转言说道:“你知道,我不是不能让他就此消失,粱生。”
“我知道,”粱生道:“但如果余音今天就此消失于世,那也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此之前,他没有遇见我。同样,他也绝不会因为遇见我而受苦。”
“这算是你的答复?”粱铎问道,“无论如何也要为了一个男人,和自己的父亲作对,和梁家作对吗?”
“作对?”粱生坦言,“我对付不了你,哪里来的作对。我如果和你作对,今天就不会让余音离开我的视线半步,我会防不住你这一手吗?是你要跟我过不去,和我的生活过不去。”
粱铎并不说话。
粱生又说道:“你不是问我余音对我有什么重要的吗,我以前是无心管理公司的,所以我长大后做的第一件不顺你心意的是我选了医学的专业,是一条和梁家几乎没有半毛钱关系的路,但是余音出现后,我虽然做了第二件不顺你心意的事,放弃订婚和余音在一起,我虽然摆脱了家族的企业,却没有去远走高飞做个大夫,因为我知道我要有资本保护他,不至于让他因为我被你刁难,所以我现在有独立的公司,有一天,我会有资格接手梁家的大印。”
粱铎的身子一颤,但又说不出什么话来,“你……”
“但是,”粱生低着头,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你似乎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等不及了吗?”
“生儿,”粱铎重新换回对粱生的昵称,两个字却让粱生听出万千思绪,有无奈,有点儿失望,还有如果粱生不留神就会忽略的妥协。“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操心过一件事情。如你所说,你是我的儿子,我是你的父亲,我想让你学会我的所有,我的手段,去对付觊觎你的地位的人,去掠夺你想要的东西,但是,我又不愿意把这些东西用在你的身上。”
“我知道。”
“半年,你把梁家的大梁撑起来,”粱铎思考着,似乎终于选择做出让步,“我不再干涉你和余音。”
“用不了半年,”粱生道:“三个月,三个月梁家还是梁家,是上坡路。”
“那就三个月,”粱铎又给出了条件,“但是,三个月如果你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就回来和小雅结婚,你知道,你护不住余音。”
“我会按你说的做,但是你也不能食言,不准再插手我和余音”粱生做完保证立马就问起了余音的消息:“余音现在在哪呢。”
“老王,”粱铎向门外唤了一声,一个比粱铎还要苍老的老者应声进了屋子,那是从小照顾粱生的管家,看着粱生长大的。
粱生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王伯。”而后者也一脸和蔼的躬身点头:“小少爷回来啦。”“以后可不能叫他小少爷了,要接手梁家了。”粱铎插嘴道,“带他去见人吧。”
王伯带着粱生出了房间,这个宅子是粱生没有来过的一处宅子,也因此粱生并没有找到这里。王伯给粱生解释道原本这是粱生正是接手梁家的时候粱铎才准备告诉粱生的一个地址,如今竟然另作他用了。
走廊不长,但是拐了两个弯,虽然粱生已经可以确定余音是安全的,但这一会儿的功夫,粱生还是心急如焚。
推开屋门前,粱生的心跳声竟然清晰可听,强劲有力又快速,那是紧张的表现,王伯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依旧耳聪目明:“放心吧,好着呢。”说着就打开了房门。
映入粱生眼帘的是一张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床,床上安分睡着的人正是让他牵肠挂肚的余音。粱生赶紧快步走过去,但过去之前却没有忘记放轻脚步,生怕扰了床上小人儿的清梦。
粱生先是修长的手指覆上余音的睡脸,余音看起来睡得并不安分,眉头紧锁着,像是被梦魇住了,粱生伸手替人抹平了那紧锁着的眉头,附在人耳边轻语,“音音别怕,我在这里。”果然,粱生轻声安慰几句后余音睡得似乎踏实了很多。
粱生又撩开余音的袖子,余音细瘦手腕上果然有未来得及消散的淤青勒痕,粱生皱眉看向王伯,略有怪罪之意。王伯也无奈的笑笑,“不严重,这两天就能下去了。”
粱生又静静地看了一眼余音的睡颜,小声道:“真过分,自己在这睡得这么舒服,害我担心这么久……”语气里的字里行间,带着酥筋软骨的宠溺。
“怎么样,再让人在这儿睡会儿?还是叫醒了带回去?”王伯问道。
粱生摆了摆手,示意王伯不用操心。然后粱生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余音,在余音耳边轻声唤了几声,余音哼唧两声,挣扎着睁开一张惺忪睡眼。
余音睁开眼的一瞬间几乎是是推开身边的粱生挣扎着坐起来,因为在他记忆里的最后一点儿意识是被人捂住口鼻,此刻他依旧认为自己身处险境。
粱生很快的抱住慌乱的余音,轻声安慰:“音音不怕,我是粱生,我是粱生,我是来接你回家的粱生。”
余音听到熟悉的声音,那是粱生的声音。余音抱住粱生,突然失声痛哭起来,“粱生,我害怕。”
“不怕不怕,我在这里。”
“我梦见,我梦见我被人绑架了,你来的路上,被人撞了,我来不及,来不及抓住你,你就从我身边走开了,我怎么叫都叫不回来你。”余音情绪几乎失控,因为他在梦里看到的浑身是血的粱生,那场景是那么真实,真实到就算他现在正抱着粱生,还是会胆战心惊,生怕这才是梦,而他一放手,又会回到那个可怕的梦里。
粱生听到余音的话,心里一紧,因为余音的梦确实是发生了的,只不过,出事的人是陈砥,粱生现在并不打算把陈砥出事的事情告诉余音,只是轻拍着人安慰到:“我没事儿,我在这儿,我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