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止坐在堂上,看着台下淡然喝茶的陈昭华,眼底却是忍不住的笑意。这真是他见过最有趣的女子了,面对一家人的苛责还能如此淡定,这份心性自己都比之不上。
就在这时堂下的李佩佩突然开口,“殿下,实不相瞒。这事也是我做主的,只因为从前沐远性格温柔恬淡,从没与妾身说过重话,妾身也把沐远视为己出。可就在前几日,沐远突然性情大变,不仅和妾身言语相向,还动手打了她妹妹。这事王爷是见过的,妾身也是没办法,才找来道长为府上做法,怕沐远伤了身体。”
一番漂亮话说完,李佩佩真像忍不住似的擦了擦眼泪,手绢下的眸子冷淡的看了陈昭华一眼,心想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把这丫头弄栽了。
陈盈盈听闻母亲说完,当即捂着脸蛋站出来,“是啊王爷,陈昭华就是个街妇,您看我的脸,留了疤要怎么做人嘛!”
江寒止的眼神落在陈昭华身上,只见她丝毫没有因为两人的控告就惊慌失措,而是淡淡的转向陈盈盈,像是在认真聆听一般。
江寒止忍住想笑的感觉开口道:“大小姐,你不妨出来解释一下。”
陈昭华这才慢悠悠的站起身,对着江寒止恭敬的行了一礼,“见过江元王。这事确实是小女不对。小女不对就在,平日疏忽了对妹妹的管教。竟叫妹妹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二姨娘乃是妾,虽母亲过世,小女也视为生母。可妹妹断不能因此混淆了身份地位,若是传出去府上尊卑不分,乱了伦常,怕是丢了父亲的颜面。小女也是逼不得已啊。”
陈盈盈当即哇哇叫着,却被李佩佩硬拉了回去。“虽说如此,可大小姐未免也下手太重了,若仪只是个庶女,若是这张脸花了,你叫她怎么嫁人?”李佩佩说完,陈盈盈当即应声哭了起来。
陈昭华直觉心头冷笑,那道士还在一旁站着,这李佩佩就急忙给自己女儿安排婚事,真是不够她忙活的了!
江寒止在上面将几人的表情看的真真切切,当下也有了数。“先说这道士的事吧,你且说进府你看到什么了?”
那道士见状回头看了李佩佩一眼,随后嘴角掀起怪异的弧度,对着江寒止拱手道,“回王爷的话,在下进府就感受到一阵妖风,分明是有妖物在府上搅和的人不安生,在下用先师留下的昆仑盘一看,正找到了大小姐身上!王爷,这大小姐是被妖物附身了!”
此言一出,堂上的丫鬟们都惊呼着退后一步,看陈昭华的眼神就像在看个妖怪一般。
陈昭华闻言却是不慌不忙,甚至还咯咯的笑了起来。
那陈盈盈也不哭了,抓着这句话说道,“王爷,我姐姐平时很疼我的,什么好的都让给我,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我姐姐,王爷,您要明察啊!”
陈昭华冷笑一声,那是因为好的用的都被你要去了,哪里是我对你好!不过她不急着戳穿,她要看看李佩佩母女要怎么处理自己这个妖女。
江寒止闻言眉头簇起,眼下看来似乎对陈昭华不太有利啊。这个女人怎么还是不疾不徐的样子,自己都跟着着急!
就在这时候道士突然开口,“王爷,二小姐说的对,大小姐既然被妖物缠身,那为了陈国侯府的安危,还是火化了比较妥当。”
火化?江寒止眉头一皱,越来越荒唐了!堂堂陈国侯府竟然信奉鬼神之说,还要活活烧死嫡出的小姐!就在这时陈昭华却突然开口,却是惊得在场的人都张口结舌。
“娘还是亲生的好,没娘的孩子就要沦落到被一个草包道士烧死的下场。”
陈昭华说完这句话便失落的低下头,在江寒止看来就像是个受了委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孩子。
李佩佩闻言当即变色,“陈昭华,你个没良心的。平日里我对你视如己出,你不光下毒害死我,还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天呐,真是没有天理了!”
李佩佩转眼就变得无理取闹起来,陈盈盈张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那道士却着急了,“你,你怎么血口喷人!我乃昆仑山第一百一十代传人,怎么是草包道士!妖女,休要口出狂言!”
陈昭华看着那道士,冷哼一声,“真正的道士都是久居山上,哪有在山下的道理!”
那道士脸一红,“是你姨娘请我来的!”
陈昭华哦了一声,“看来道长真是久居山上的高人,敢问高人,你的鞋子怎么如此之新,你的衣服为何没有半点硫磺粉的味道?”
修道之人没有一日不碰做法用的硫磺粉,这道士浑身清白,鞋底干净。更何况还带了个金色的大扳指,说不是假的都没人信!
那道士当下没了底气,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只见江寒止脸色猛然一沉,“大胆,江元王前竟敢瞒天过海,来人,杖毙!”
那道士瞬间脸色苍白,转头看看,呜哇一声扑倒在李佩佩的脚下,“夫人救我!救我啊!”
李佩佩干脆一脚踢翻道士,急着和他划清界限,“你个泼才,亏我还信任与你,没想到是个草包,若是害了沐远的性命,你的狗头难保!”
那道士见真有人来拖自己,当下趴在地上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都是这个贱妇指示的,她给小的一百两,要我无论如何要弄死大小姐!真的都是真的!”
陈盈盈一脚踢在道士的心口窝上,脸上狰狞的可怕,“你这狗奴才,怎的血口喷人,我姨娘何时收买与你,道是自己性命不保,竟然反咬一口!”
陈盈盈还要再说,那道士已经被人拖走,含糊不清的说了几句就没声了。堂下一时寂静无声,江寒止的眼神已经阴沉的可怕。这对母女其心可诛,可到底,是要她说一句话的。
陈昭华始终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李佩佩母女的精彩表演。直到道士被拖走,才颇为失望的摇了摇头。
李佩佩见事情已经失策,当下换了一张脸来到陈昭华面前。“沐远,是姨娘一时蒙了心。可姨娘也是为了你好,你是府上唯一的嫡女,要是你出了事,姨娘如何和老爷交代,你不会怪姨娘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