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白很认真的点点头。
“是啊，按照你给的这一半图画出来的，的确是这样。”
他极少这般的认真的时候，这让沈知意神色变得越发凝重。
她转头盯着桌上的画纸，眉心紧锁，脑海中闪现出东丹三王子拓跋颜的脸。
先前她便觉得，这个拓跋颜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现在证实父亲真的和东丹有联系，这让沈知意背上压着的石头，莫名更沉了些。
当初父亲的罪名，并非是和东丹国私下联系而引起的，但若牵扯出东丹，对沈家来说，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不过往好的想，真相已经在一点点冒出苗头了。
想搞清楚东丹和父亲之间，有什么关联，还有这背后的事，或许，拓跋颜是一个突破口。
趁着东丹的人还在四皇子府，倒是个好机会。
柳絮白见沈知意已有打算：“你不会真的想从东丹入手吧？”
他倒不是不赞成，只是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沈知意看了柳絮白一眼：“若是柳大人直言不讳，尽数告知的话，或许我也用不着这么费心了。”
柳絮白的确有事情隐瞒着沈知意，不是不能说，是他担心沈知意知道了，接受不了。
他咳嗽了一声：“咳咳咳，你打算好了就去吧，我相信大小姐的实力！肯定能将那东丹三王子收得服服帖帖！”
沈知意看着柳絮白故意转移话题，默默摇了摇头。
她知道，柳絮白知道一些关于沈家事情的内幕，但他始终是不愿意说出口。
柳絮白看起来嘻嘻哈哈好说话，但嘴巴比谁都严实，沈知意也不打算逼问了，现在从东丹着手要紧，不然等东丹启程回国，那就错失良机了。
沈知意打定主意，正想回去好好计划一下。
临走前，她看了眼这稍显空寂的雅间，左右四望了一番，问柳絮白：“柳大人，你家大壮今日没跟来吗？”
原本沈知意还想着，上回在街上人群里‘得罪’了他，今日遇到他的话，她还想好好赔罪一下。
柳絮白吃着果子，含糊不清地说：“大壮啊，昨日说他老家有点急事要处理，这两日请假回去了。”
沈知意听着哦了一声，眉心微凝。
大壮哥不会是在躲着她吧？
不知道是因为大壮在躲着自己的这件事，还是其他原因，沈知意此刻的心里总是有一股很怪的感觉。
带着这样惴惴不安的情绪，沈知意回到了四皇子府。
回去的时候，萧烨进宫还未回来。
他今早就去了，这都午后了居然还在宫里。
意识到昨夜宫中真的发生了大事，沈知意那一路上回来本就惴惴不安的心，此刻更是再次覆上了一层暗云。
纠结了许久，沈知意还是去了门房那，问了问四皇子府的人关于宫里的近况。
“昨夜吗？听说昨夜在承乾殿……”
门房正要说什么。
府门外马儿嘶鸣声响起，萧烨已经翻身下马，大步朝着他们这走来。
一见到萧烨，沈知意顿时收住了话头，转身对着他见礼。
萧烨见沈知意难得等在府门前，眸光微动，眼神带了几许期待：“你在等我吗？”
沈知意眼神闪烁：“我也出府刚巧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感觉错了，总觉得今日萧烨看着她的眼神，格外的不一样。
萧烨接过她手里的菜兜：“又出去买东西了，我不是说了吗，这些事不需要你来做的。”
沈知意正想说什么，萧烨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轻语道。
“昨夜，你可累着了？”
沈知意愣住。
昨夜？
昨夜她有累着吗？
萧烨见沈知意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知道女孩子都是羞涩的，他挠了挠头，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红。
“对不起，也是我的不对。”
再怎么喝醉酒，也不能那样对她的。
“不过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萧烨的话，沈知意是越发听不懂了。
“四皇子，你在说什么？”
萧烨看了眼四周的下人，拉住她的手：“走，我们去安静点的地方，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沈知意更是茫然了。
但还是跟着萧烨走了过去。
等到了后院的一棵树下，萧烨转过身，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匣子。
那匣子是紫檀木的，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沈知意猜测到他这是想送自己什么昂贵之物，正要打算拒绝，萧烨已经扯过她的手，把里面的一对白玉镯子戴在了她的手上。
“四皇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不行，你必须要。”萧烨声音认真，表情也十分严肃，“这是我要给你的，也只能给你。”
“这个玉镯子，是从我母妃的外祖母那辈传下来的，准备给我未来的皇子妃。”
什么？居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那沈知意更不能要了！
“四皇子，还请把这些收回去吧，我真的不可以要的……”
“沈知意，看着我。”萧烨突然语气加重。
沈知意一愣，下意识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我不在意你曾经和太子的事，也不管你们发生过什么，我只想问你一句，愿不愿意。”
先是玉镯，又是这些话。
沈知意再不知道他所表达的是什么，那她就太傻了。
“可是萧烨，你不是已经有意中人了吗？”沈知意皱眉。
萧烨扯唇自嘲一笑：“这样的谎话，你也会信吗？”
沈知意当即不说话了。
其实，她早就该怀疑了，是不想戳破萧烨，还是想骗自己，她也不知道……
“所以，你愿意吗？”萧烨又问了，眼神深邃，里面还充斥着小心翼翼。
这么一个英勇无双，大败敌寇的年少英豪，在她跟前，居然如此的小心谨慎，深怕自己说错做错了一点。
沈知意无疑是惭愧的。
她不值得萧烨这样做，如今身子破败的她，是最不值得的。
“四皇子，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如同一颗巨石般压在了萧烨的肩头！
他身子猛地一震，脸上的欣喜和期待也被尽数碾碎成渣！
“那昨夜……”他声音越来越小。
罢了，她都不愿意了，他还执着什么？
萧烨像是一个丢了灵魂的躯壳，转身一步步离开。
天，她到底做了什么？
这样一个活得热烈的人，居然被她逼了黑暗里吗！
那个黑暗，是最可怕的！也是沈知意竭尽想逃离的地方，她怎能让这么好的萧烨也掉进这无底深渊？！
不可以，不可以的！
她说过的，她欠了萧烨那么多，拿命去还都不够。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只要她可能做到的，就一定不会拒绝。
沈知意看着一步步后退，周身都仿佛被失望和浓密黑暗吞噬的萧烨，咬了咬唇，突然叫住了他：“萧烨，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