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老爷子看向叶听悠。
叶听悠轻笑:“邵老,如意归庄园是我和我六哥的家,您孙女上门闹事,无缘无故就打我六哥的助理,您不觉得,我没打折她的腿,就是我脾气好吗?”
邵老爷子:“……”
他不觉得。
但是,邵清怡有错在先,还说了“下人、家奴”那样的话,被叶听悠抓住了把柄,他不想再在这件事上做无谓的纠缠。
纠缠下去,“家奴、下人”这样的话传扬出去,到最后,损失最大的人,是他。
“算了、算了,”他摆摆手,“阿影和北行是发小、好兄弟,清怡是阿影的妹妹,就也是北行的妹妹,说来说去,其实咱们两家是一家人,一家人,有点小矛盾,说开就完了。”
他看向邵清怡:“清怡,你给你嫂子敬杯茶,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谁也不要再提了!”
“什、什么?”邵清怡震惊的瞪大眼。
她被叶听悠打伤了脸,她爷爷不但不替她出气,还让她给叶听悠敬茶?
肯定是她听错了。
她爷爷不会这么做的!
“还愣着干什么?”邵老爷子没好气的瞪她,“还不快去!”
他肺都要气炸了。
他做了什么孽,才生了一个蠢货儿子,蠢货儿子又生了三个比他更蠢、还能惹祸的孙女?
“爷爷,我不去!”邵清怡气的跺脚,“明明是叶听悠打了我,凭什么让我给她敬茶,爷爷,我……”
“不去就给我滚出去!”邵老爷子大怒,“老子不缺孙女,不听话的,就都给我滚出邵家!”
邵清怡吓的一个哆嗦,她母亲连忙拉拉她的衣服,示意她听老爷子的话。
邵老爷子发怒了,邵清怡不敢再磨蹭,流着泪给叶听悠倒了一杯茶。
叶听悠笑盈盈接过茶,但是没和她说话,也没喝,而是直接把茶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很不给邵老爷子面子的表现,但是邵老爷子已经没有心力再追究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靳北行找的这个老婆和他一样,都牙尖嘴利,脾气还又硬又刚,他说一句,对方有一百句等着怼他。
他有把柄在对方手中,邵家又得罪不起靳家,还说什么?
什么都别说了,干脆闭嘴吧!
他将心头的火气压了又压,冲靳北行挤出一个笑脸:“阿行啊,你是来找阿影的吧?时间不早了,我该去休息了,你和阿影随意。”
说着,他就想起身去休息。
虽然靳家家世地位在邵家之上,可他和靳北行的爷爷平辈,在这里接待两个小辈,还要被两个小辈怼,他受不了这委屈。
他还是早点上楼吧,免得被气死。
“不是,邵爷爷,”靳北行淡笑,“我是来找您的,要是方便,邵爷爷可以让阿影他们先回避一下,我有事想和邵爷爷您谈。”
靳北行这样说了,邵老爷子就得给他面子,他让邵远航和他妻子、女儿,以及邵影、温邵瑕全都回避。
很快,客厅里只剩下他、靳北行和叶听悠。
邵老爷子看了叶听悠一眼,神情十分不满。
他的儿孙们都回避了,叶听悠却留在这里,靳北行也太不把他放在眼中了!
可他知道,靳北行有不把他放在眼中的资本。
他不能得罪靳北行,更不能得罪靳家。
他得忍!
他假装没看到叶听悠,温和的对靳北行说:“阿行啊,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邵爷爷,既然您这么说,我就直说了,”靳北行看着他的眼睛,平静说,“邵爷爷,我觉得,您的心理出问题了,我建议您看一下心理医生。”
邵老爷子:“……”
他天灵盖差点被气飞了。
你才心理出问题了呢!
你全家心理都出问题了!
如果这不是靳老唯一的孙子,他一定现在就喊人进来,让人用棍子把靳北行给打出去。
可是,这就是靳老唯一的亲孙子。
他在心里哭诉的默念:这是靳老唯一的亲孙子,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片刻后,他开口,声音仍旧十分温和:“阿行啊,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虽然,你是靳老唯一的亲孙子,但你也应该尊老敬老,你说,我说的对吧?”
“邵爷爷,您说得对,我刚刚说的那句话,没有丝毫对您不敬的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靳北行说,“邵爷爷,阿影是个十分优秀的人,我相信,这一点您比我更清楚,不然,您不会选中阿影做邵家的继承人。
据我所知,阿影为人处事十分精明妥贴,从没出过差错,可是您却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一而再、再而三的责罚他。”
“我不是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我是希望他可以做的更好!”邵老爷子猛的拍了茶几一下,“阿行,你应该知道,爱之深才责之切,正因为我对他寄予厚望,我才希望他能做的更好!”
相对于他的暴怒,靳北行很平静:“邵爷爷,我曾说过,漂亮的谎言,只是一块遮羞布,不要说聪明人,除了傻子,只要是正常人,都能看到遮羞布下掩盖的谎言。
邵爷爷,您觉得,这世上是正常人多,还是傻子多呢?”
不等邵老爷子说话,他继续说:“其实,我们所有人都知道,您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责罚阿影,并不是因为您所说的爱之深责之切,是因为您心有不甘。
您不甘心将邵家的百年基业交到邵影一个外孙手中,哪怕邵影已经遵从您的意愿和命令,抹掉温姓,改姓了邵,您依然觉得,他是外孙,不是亲孙!”
遮羞布被当着面扯了下来,邵老爷子又羞耻又气愤,一张老脸涨的通红:“靳北行,我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才对你一忍再忍,你不要恃宠而骄,胡言乱语!”
“我有没有胡言乱语,您心里比我更清楚不是吗?”靳北行淡淡说,“邵爷爷,您心里清楚,所有把这件事看在眼中的人,心里也很清楚,只是他们不说,我说出来罢了。
邵爷爷,您想一想,在您责罚邵影的时候,那些知道了这件事的人,都在唏嘘……何必呢?既然已经决定了过继外孙继承邵家,又何必愤懑难平,找借口责罚外孙,这又是何苦?”
他挑起一侧嘴角,淡淡的看着邵老爷子:“邵爷爷,您责罚邵影时,旁人的心理活动,就是刚刚我所说的那样,知道了这些,您是什么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