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婷羽到底有什么办法，厉霆卓不得而知，他在除夕这天出了院，和往年一样带着妻儿回到厉宅吃年夜饭。
厉霆宵和顾锦曦已经到了，几人一照面，厉霆卓便挂上标准的笑脸，意味深长地说：“三弟面色红润，看来这段时间过得很不错。”
顾锦曦下意识去看厉霆宵的脸，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
他分明是雷打不动的冰山脸，仿佛面部缺少某根神经，厉霆卓怎么看出来红润了？
厉霆宵唇角一扬：“托大哥的福，一切都好。”
多亏了方若云的那通电话，他提前做了准备，没让抓到的赵辛被厉霆卓派去的人解决。
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后，赵辛对厉霆卓寒了心，现下正在叛变边缘疯狂试探，若能彻底倒戈，相信会告诉他很多有用的消息。
厉霆卓眸中划过一抹阴翳：“那就好，三弟可要努力维持现状，也好好锻炼锻炼心态，免得哪天突然出点意外接受不了。”
“大哥的教诲，我铭记于心。”厉霆宵眼角一撇，看向他的胳膊，“能动了？”
厉霆卓不置可否。
厉霆宵轻叹一声：“啧，这届枪手不太行。”
话音方落，厉正择从楼上下来，打破他们的假和平，方若云站在他身边，朝厉霆宵使了个眼神。
母子二人往回廊处走去，方若云上下打量他，问：“你近来可好？”
厉霆宵莫名其妙：“挺好的，怎么？”
方若云眉心微蹙：“我前几天听到你爸打电话，似乎是劝你大哥别对你下手。”
厉霆宵眸光微闪：“似乎？”
方若云道：“我不确定电话那边是谁，但你爸提起你几次，大概意思就是让对方放过你，我心想着，和你矛盾最大的，可不就是厉霆卓么。”
那可不一定。
厉霆宵如此想着，嘴上却道：“他就算怎么样了，我也能应付，不必担心。”
方若云愁眉苦脸地看着他。
别人家的孩子争家产，失败了最多没钱，他们家这些，总有种输了要丢命的错觉。
两人没聊太久，厉家的人逐渐来齐，厉霆宵一一给顾锦曦介绍，一圈下来，她差不多记全，直感叹厉家人丁兴旺。
年夜饭从中午做到晚上，一大家子几十个人尽数落座，看似其乐融融，实则谁也不知彼此满面笑容下藏着什么心思。
人多吃饭总是慢，足足耗费了快两小时，而后便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或玩乐。
厉晴晴跑到顾锦曦身边，和她分享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又问她和厉霆宵怎么样了。
顾锦曦不明所以：“什么怎么样？”
厉晴晴说：“我同学的妈妈二胎生了个小女孩，特别可爱。三婶，你和三叔都结婚半年多了，怎么还没怀孕啊？”
顾锦曦万万想不到，催生的压力不是来自婆婆，而是小侄女。
她扶了扶额头，道：“我们还年轻，忙事业呢。”
厉晴晴一脸天真：“生小孩不影响事业啊，你们可以请保姆带，我也可以帮忙带的。”
顾锦曦无奈：“你自己还是孩子呢。”
“所以需要弟弟妹妹作伴嘛。”厉晴晴从善如流，“我讨厌大伯，他们家就算生二胎我也不稀罕，只能指望你和三叔了。”
顾锦曦干笑：“我们不急，不急。”
厉晴晴努努嘴，状似失望，抬眸看见厉霆宵从几个堂亲那边走过来，她眼睛一亮，起身欲去问问他。
顾锦曦福至心灵，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拉回来，并且捂住了她的嘴。
她们才说过话，厉晴晴要是现在去跟厉霆宵叨叨孩子的事，万一他误会是她的意思，那不是糗大了？
“你们这是干嘛呢？”厉霆宵看她俩纠缠，出声问道。
“没干嘛。”顾锦曦回答道，拉着厉晴晴起身，带着她往花园去，“我和晴晴说点悄悄话。”
话说完，人也随之消失在客厅里。
厉霆宵没去打扰她们，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他爸身上。
他想了想他妈方才说的话，无论从哪个角度切入，电话那边的人都不太可能是厉霆卓。
毕竟他们兄弟俩的嫌隙由来已久，他爸一直心知肚明，若是要劝，早几年就劝了，不会等到现在。
而且，“下手”这个词，未免有些耐人寻味。
厉霆宵抵抵唇角，摸出手机把玩，同时折身往厉正择走去。
他“专注”地看屏幕，步履匆匆，冷不丁和厉正择撞了个正着，后者拧眉道：“走路不看路，看什么手机。”
厉霆宵抬眸，眼底浮现恰到好处的焦急：“公司的事，爸，我手机快没电了，你的借我打个电话。”
“什么事非得现在处理？”厉正择没多想，一边问着，一边从管家手里接过手机，解了锁递给他。
厉霆宵随即拨通金添的电话，严肃地吩咐了几项事宜。
电话那头的金添一头雾水：“三爷，你说什么？”
“嗯，你说。”厉霆宵一本正经，自然而然地拿着手机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待厉正择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他立即挂了电话，按照方若云说的时间翻看通话记录。
厉正择虽然从厉氏一把手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但仍然事务繁多，每天接到和打出去的电话不计其数。
一眼看下来，大多数都是没名没姓的陌生号码，厉霆宵有点儿头疼。
“你在找什么？”
正烦躁之际，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的厉正择突然出声，表情阴沉，眸色讳莫如深。
厉霆宵气定神闲：“找梁董的电话，我不小心给删了。”
说话间，他手指飞速滑动，一串又一串号码快速从眼前滚过。
倏地，一个单字备注突兀地横在密密麻麻的数字之间，厉霆宵目光猛地一顿。
他本能地去看备注下的号码，扫了一眼记下来，正要确认，手机便被厉正择抽走。
后者眯着眼睛问：“你在这儿找梁董的电话？”
厉霆宵摊摊手。
厉正择深深地看他，当着他的面将通话记录删得干干净净，而后将梁董的号码发给了他。
“霆宵，有些话，我说了，你还是适当往心里去。”
厉霆宵权当没听见，装模作样地存下梁董的联系方式，转头就把另一个号码发给了金添。
他不会看错，方才那个备注的单字，是“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