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静走进办公室，将秘书室分发到各部门的公司资料往桌上一放，道：“顾总监，多谢了。”
顾锦曦靠着椅背：“谢什么？”
董静笑得耐人寻味：“有些事，没必要说得太明白。”
顾锦曦四两拨千斤：“董秘书聪慧无双，我比不了，更不擅长猜人心思，还是说清楚的好。”
“顾总监过谦了。”董静拉开椅子坐下，“董事长虽正值壮年，但公司事务繁重，往后总要交到有能力的人手里。”
“所以？”顾锦曦胳膊肘搭在扶手上，十指交叉。
“顾总监荣登高位的那天，别忘了赏我一口饭吃。”董静说完起身，“资料认真看，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哦。”
顾锦曦目送她走远，眯缝着双眼抵了抵唇角。
董静跟她说谢谢，纵观过往，八成是因为一秘的事，如此说来，她知道是她让柳悦故意透露消息。
从进门到离开，董静说的每一句话都透出一种要和她联手的信息，是良禽择木而栖？还是忠心护主的试探？
顾锦曦滑动椅子，打开她送来的一叠资料，从中发现了一张有些年份的汇款单，收款方名叫戴远，她再熟悉不过。
——数天前，林获告诉她，顾博旭在柏纳医院拜托的那位医生，就叫戴远。
顾锦曦蓦地收紧手指，眼底冷光快速弥散。
董静能拿到这东西，说明知道当年的事，也知道她在不遗余力地调查，如今送来这单据，是顾博旭授意的警告？还是她个人行为的诚意？
正思虑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垂眸一瞥，快速接听：“林获，怎么样了？”
林获的声音永远和他一样朝气蓬勃：“联系上了，不过不是戴医生，而是他的家属。”
顾锦曦心里咯噔一声：“怎么说？”
林获道：“戴医生一家移民后不久，戴医生便遭遇车祸，双腿残废，大脑受损，有点儿神志不清，经常上一秒发生的事，他下一秒就忘得干干净净。”
“当年的情况他不一定记得，你若想知道，怕是只能亲自去找他，碰碰运气。”
顾锦曦本来就有这个打算，闻言道：“地址能发我吗？”
林获发来的地址精确到门牌号，顾锦曦一看大地名：米国。
顾氏在米国没有业务，借着出差的名头去找人显然不合适，顾锦曦思来想去，给理查德发了条消息：【有空吗？】
理查德秒回：【你问就有。】
顾锦曦轻啧一声，约了他一起吃晚餐，正餐结束，甜点上来，她才道：“TX在米国的各种建筑，有需要设计的吗？必须实地考察的那种。”
理查德轻晃着杯中的红酒：“怎么？”
顾锦曦吃一口黑森林：“找顾氏合作，我可以给你友情价。”
理查德饶有兴致地道：“你的侧重点，应该是实地考察吧？”
顾锦曦一笑：“有吗？”
理查德反问：“有必须去米国办的事？”
顾锦曦神色坦然：“公费旅游，何乐不为？”
理查德不揭穿她，沉思片刻后点头：“有。”
他有意将TX的重心转移到川阳城，那边目前没有未完成的项目，但他米国的一朋友刚买了一栋占地面积甚广的毛坯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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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理查德以TX的名义找到顾氏，声称十分满意顾锦曦的设计，诚挚恳请再次合作。
送上门来的钱，顾博旭没有不赚的道理，只是对方指定顾锦曦，他多少有些不高兴，却也别无他法。
合同签下的第三天，顾锦曦名正言顺地出差，收拾行李登上了前往米国的飞机。
邻座乘客的椅背调得很低，一张报纸盖在脸上，似乎在睡觉，却是时不时地戳她胳膊。
顾锦曦不堪其扰，转头欲斥责，掀开报纸却看见熟悉的面孔，她惊讶地瞪大双眸：“理查德，你怎么在这里？”
“缘分。”理查德调直靠背，“顾总监，利用我顺利出行，却不跟我打声招呼就走，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
“我还在桥上呢。”顾锦曦失笑。
“那就更惨无人道了。”理查德振振有词，“河都没过就拆桥，掉进去怎么办？”
顾锦曦耸耸肩：“游过去呗。”
理查德顺势问：“你会游泳？”
顾锦曦点头。
理查德嘴角一勾：“川阳城新开了一家游泳馆，听说很特别，等回去了，咱俩得去看看。”
顾锦曦无奈扶额：“理查德先生，强调一下，我是个已婚妇女，我老公和你还是朋友。”
理查德理直气壮：“所以我和你也是朋友啊，朋友相约游个泳怎么了？你老公还不允许你和异性来往了？”
顾锦曦一本正经：“实不相瞒，他这个人呢，特别小气，又残暴，惹他不高兴了，我可没有好日子过。”
理查德：“……”
他在她心里原来是这么个形象？
理查德磨牙，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样的男人你留着干嘛？立碑吗？不如和他离了，投入我的怀抱。”
顾锦曦幽幽地道：“你知道有个成语叫物以类聚么。”
理查德从善如流地说：“‘类’也有所区别，比如山鸡和凤凰，同样是鸟类，有得比吗？”
顾锦曦嘴角一抽，甘拜下风，盖上小毯子睡觉，眼不见为净。
理查德自己叨叨几句没人理，不甘心地入梦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在纽约落地。
TX派了车来接理查德，他软磨硬泡，愣是将顾锦曦拐上了车，并顺利带回公寓，理由还很充分：“有现成的地方不住，和钱过不去啊？”
顾锦曦虽然自带那么点财迷属性，但懂分寸，他们孤男寡女同住，着实不合适。
理查德试图说服她：“公寓有很多房间，挑你喜欢的住，我正人君子，不会占你便宜。”
顾锦曦表情坚定：“我喜欢住酒店。”
理查德捏捏眉心：“非住酒店不可？”
顾锦曦毫不犹豫地点头。
从另一个方面看，这也算是对厉霆宵的忠诚。
理查德如此安慰自己，妥协道：“行，那先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吃完我再送你过去，好不好？”
顾锦曦想着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送也好，却不曾想，他这一送就送出了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