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的地方是一条老街，低矮的建筑带着厚重的岁月感，和高楼大厦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一条马路划开两个世界。
往里走百来米，刺耳的喇叭声变成此起彼伏的叫卖，生活一下子带了烟火气。
顾锦曦抬手搭在眉骨上看去，青石板铺就的路面望不到头，道路两边店铺林立，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厉霆宵拉过她的手踏上石板路，道：“这一排除了吃的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鉴于咱们经费有限，看一看就行了。”
顾锦曦扣紧他的手指：“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凄惨。”
厉霆宵扭头看她：“约会的意义在于制造只属于两个人的回忆，不论什么形式都弥足珍贵。”
这话说到了顾锦曦心里，她微微仰头，道：“你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临出门前背着我偷吃蜜糖了吗？”
厉霆宵放开她的手，改为揽住她的肩：“你就是我的蜜糖。”
顾锦曦笑出声，扬着嘴角，却是嫌弃地道：“咦，好肉麻。”
厉霆宵跟着她笑：“还有更肉麻的，要不要听？”
“不要。”顾锦曦摇头拒绝，“再听两句我就想取消今天的约会了。”
“行啊。”厉霆宵十分好商量地道，倏地又话锋一转，“把你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都空给我作为赔偿就好。”
顾锦曦往他那边靠：“那算了，我太吃亏。”
厉霆宵语带威胁：“陪我怎么吃亏了？嗯？你再组织一下语言。”
顾锦曦树袋熊似的抱住他的腰：“我是说，你的时间太宝贵了，我一平头百姓，对等交换于你不公，我不允许你吃这种亏。”
厉霆宵轻啧一声：“你现在都这么狗腿了？”
顾锦曦假笑：“哪有，真心话呢。”
厉霆宵敲敲她脑袋：“你猜我信不信？”
顾锦曦表情严肃：“你必须相信。”
说话间，两人已走过一大段路程，顾锦曦一偏头看见路边的鱿鱼串串，顿时蠢蠢欲动。
她扯扯厉霆宵的袖子，再看看那个小摊，眼巴巴的。
摊主瞧出她的意愿，愈发卖力地推销，热情地问：“美女帅哥，你们来多少钱的？”
厉霆宵问：“这怎么卖？”
摊主笑容满满：“十块钱七串。”
厉霆宵算了一下，道：“那就要七串。”
他们的一百块，来的路上车费八块，回去还得八块，这就是十六，只剩下八十四可以支配。
午餐至少要三十，还剩下在五十四，现在花掉十块，那就只剩四十四可以花了。
厉霆宵从没这么紧俏过，付钱的时候颇有些舍不得。
一次性餐盒装着七串鱿鱼，他一口没动，特煽情地说：“若以后我们贫困潦倒，只剩下最后一口吃的，我一定会留给你。”
顾锦曦瞥他一眼，格外擅长破坏气氛：“我觉得我不至于落到那步田地，你要是落到了，那咱么就分道扬镳。”
厉霆宵表现出伤心的样子：“难道我们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吗？”
顾锦曦煞有介事地道：“太苦了就别了吧。”
“小没良心的！”厉霆宵磨牙，说完就抓了个鱿鱼串吃，“还挺好吃。”
“是吧！”顾锦曦就等他说好吃，“咱们再回去买点？”
厉霆宵抠抠搜搜的：“算了，没钱。”
顾锦曦控制不住地想笑：“太惨了。”
厉霆宵叹气：“家里老婆小气，只给这么点，没办法。”
顾锦曦一本正经：“那是为了锻炼你，让你知道节俭二字怎么写，懂吗？”
“不懂。”厉霆宵歪头瞧见奶茶店，“我只知道我现在很渴。”
顾锦曦拉着他走进去，看了一圈，要了两杯最便宜的蜂蜜柚子茶，又花掉二十。
捧着冷饮，两人慢慢悠悠地压马路，看到有意思的店就进去转转，只看不买。
晃晃悠悠地走过半条街，日头越来越高，晒得人心底烦躁，厉霆宵拉着她左拐右拐，到了一座寺庙前。
顾锦曦看一眼周围的小巷子，发自内心地问：“这里有人找得到吗？”
“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才知道。”厉霆宵回答她，“据说这里特别灵验，许什么愿望都能实现，来的人特别多，所以才有了绕着它建的这些街市店面。”
“但是川阳城发展得太快，年轻人一代一代地往经济好的地方走，这里就渐渐没落了。”
顾锦曦了然：“难怪人这么少。”
厉霆宵嗯一声，又道：“走，带你去许个愿。”
许久无人问津，寺庙里的香烛都是免费的，唯有心愿牌要钱，厉霆宵十块钱买了两块。
顾锦曦问他：“还有多少钱？”
厉霆宵递给她一支笔：“放心，饿不着你。”
两人背对背写下愿望，绕过佛像走到后院，挂在了满是牌子的老槐树上。
从寺庙出来，顾锦曦忍不住问：“你写的什么？”
厉霆宵神秘兮兮地道：“不告诉你。”
顾锦曦嘴角一撇：“切，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许完愿已是中午，厉霆宵说有一家开了几十年的面馆味道特别好，两人都没带手机，一路问着找到地点，要了最实惠的套餐，正好三十块。
店里有免费的大麦茶，厉霆宵觉着味道过于一般，却不得不感谢它帮他们省了买饮料的钱。
几十年的老店名不虚传，手工拉面筋道美味，吃得心满意足。
放下筷子，顾锦曦由衷地道：“看来你的攻略做得很好。”
厉霆宵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那必须的。”
顾锦曦擦擦手起身：“接下来去哪儿？”
厉霆宵看看时间：“累吗？”
顾锦曦诚实地道：“有点困。”
“饱来困吗？”厉霆宵和她并肩往出走，“带你去休息的地方。”
“这也想到了？”顾锦曦惊讶地道。
厉霆宵若有尾巴，肯定得翘到天上去：“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你的习惯，我当然清楚。”
顾锦曦眉眼弯弯：“真好。”
厉霆宵揉揉她头发：“因为是你，所以才好。”
顾锦曦捂住腮帮子：“哎呀哎呀，牙疼，今天的甜度超标了。”
厉霆宵失笑，领着她走到一处像是公园的地方，脱下外套垫在椅子上，随即坐下，拍拍大腿，道：“来，躺着。”
顾锦曦毫不犹豫地躺了上去，刚准备闭眼，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她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嗯？”
厉霆宵低头问：“怎么了？”
顾锦曦粗略看了看四周，没异常：“没事。”
刚刚那一下，貌似是闪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