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御膳堂。
顾锦曦和杨可到的时候，工作室的新人们已然在位。
招聘是杨可和詹秘一手操持，顾锦曦没怎么见过，瞧着一个个都鲜嫩鲜嫩的，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沧桑。
这些新面孔对她不熟悉，听杨可介绍说这是总经理，秘妤的最高负责人，一个个肃然起敬，陆续站起来，看起来像是想给她鞠个躬。
顾锦曦先请詹秘落座，这才道：“把我当同事就好，不用这么拘谨，都坐吧。”
“菜品和甜点酒水这些，小可先点了一部分，大家等会儿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就加，不用帮我省钱。”
“对对，今晚总经理请客，往后这样的机会还不知道有没有呢，都敞开了吃哈。”杨可接话。
顾锦曦转脸看她，笑着打趣：“听你这意思，是在内涵我抠门？”
杨可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咱们秘妤肯定会越做越好，你身为领头人，往后日理万机，就没时间聚了。”
这话顾锦曦爱听。
她举起酒杯，道：“那就让我们为秘妤辉煌的未来干杯！”
十来个酒杯相互碰撞，好似一瞬间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等菜的间隙，杨可活跃在顾锦曦和新人之间，轻而易举地让气氛热闹起来，詹秘凑到顾锦曦耳边说：“锦曦，你这助理真不错。”
顾锦曦立刻警惕：“怎么，想挖我的墙脚啊？”
詹秘摇头：“我自己的助理也不错。”
顾锦曦抬眸看着和新人打成一片的杨可，颇有些感慨地道：“从我进公司，小可就和我并肩作战，我早就把她当朋友了。”
“生意场人情淡薄，像她这样专业能力过硬的下属，没有哪个上司不喜欢。”詹秘如此道，又忍不住提醒她。
“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们交情再好，有时候也要分分公私。”
顾锦曦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和杨可工作的时候不聊日常，平时若约着出去也不会聊起工作，都分得很清楚。
但人是感性生物，有些可选择的时刻，总是情感在第一位。
正想着，包厢的门被人推开，服务员推着两个餐车走进来，杨可一看，不是她点的菜，遂问了句：“你们是不是上错了？”
服务员对了菜单，说没有。
杨可眨眨眼，扭头问顾锦曦：“总经理，你加的菜吗？”
话音刚落，顾锦曦的电话铃声就响了，她拿过手机一看，小脸顿时拉了下来。
詹秘好奇地问：“这么不待见，谁呀？”
“霆霄他大哥。”顾锦曦一边说着一边按下接听图标，语气不冷不热，“大少。”
“菜应该上了吧？”厉霆卓问道，不等她回答又道，“临时有点事去不了，给你们加了点菜赔礼。”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本来就约好了似的。
顾锦曦看一眼陆续端上桌的盘子，舌尖抵抵牙，道：“多谢，其实不必这么破费的。”
言下之意：秘妤工作室员工聚餐，和你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厉霆卓却道：“应该的。”
顾锦曦有点儿无言以对，并且认真地想：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毕竟以他们的关系，远不到这种地步。
厉霆卓大概是真的有事，顾锦曦听到孙丙喊他的声音，他随即就道：“先这样，忙完联系，再见。”
话毕就切断通话，顾锦曦捏着手机，好一会儿没说话。
詹秘戳一下她的胳膊：“怎么这表情？”
顾锦曦摇头，总感觉厉霆卓在憋坏水。
詹秘瞧她愁眉不展，主动挑起话题：“众所周知，厉家大少和厉家三少共同掌管公司，我听闻，他们一直水火不容？”
顾锦曦眸色微闪，道：“上下牙常有磕磕碰碰，兄弟之间，哪能没有点矛盾。”
詹秘懂了，又问：“所以，你这是和你老公同仇敌忾？”
顾锦曦收起手机：“差不多吧。”
除却厉霆宵的原因，厉霆卓的个人作风和为人处事她也很不喜欢，接触都不想，迫不得已有联系，她自然不高兴。
詹秘语重心长地道：“我认识不少有钱，他们都很看重家族关系，即使是人人心知肚明的表面功夫。”
顾锦曦点头表示认同。
詹秘又道：“许多人说豪门媳妇不好当，尤其是你这种又要工作又要顾家的。”
顾锦曦抬头：“秘姐，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詹秘一笑：“我的意思是，你和霆霄感情深厚是好事，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也没错，但有句老话不是说得好么。”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顾锦曦心领神会：詹秘是在提醒她不要得罪厉霆卓。
虽说老早就清楚这一点，但有个人愿意提点，顾锦曦心中还是一阵感动。
她弯唇浅笑：“嗯，我记住了，会掌握好分寸的。”
“那就好。”詹秘还是比较相信她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杨可跑过来：“说好聚餐时间不谈工作的。”
顾锦曦抬眼，看她双颊泛着粉色，就知道她应当喝了不少，忙给他倒了杯水：“我们聊八卦呢，你这是醉了？”
杨可喝了半杯水：“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吗？这才哪儿到哪儿，怎么可能醉？”
顾锦曦幽幽地道：“你悠着点，喝太多明天上不了班，可是会被扣工资的，”
杨可居然不在乎：“没事，我有奖金！”
顾锦曦眉头一挑，煞有介事地问：“秘姐，你说我这奖金是不是发得太随意了？要不收回来吧？。”
“不行！”詹秘还没说话，杨可抢先开了口，“总经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我是女子。”顾锦曦逗她。
杨可扑过来撒娇：“哎呀总经理，别这样嘛，我明天肯定能上班，不要扣我奖金啦。”
顾锦曦一身鸡皮疙瘩，避之不及：“行了行了，逗你呢，正常点说话。”
“多谢总经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杨可笑逐颜开，随手捞了一瓶酒，“你们别光顾着聊天，吃吃东西喝喝酒，放松放松。”
杨可不劝酒，但和顾锦曦随意的相处给了新人们勇气，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时不时就要给她敬酒。
顾锦曦酒量不好，没两杯就微醺了，好在众人有分寸，适可而止。
饭后，杨可招呼着找个KTV唱会儿歌，顾锦曦状态欠佳，摆摆手道：“我就不去了，消费记我账上，你们别玩太晚。”
说完，顾锦曦先走一步，正考虑叫司机还是打车，便见一辆车驶过来，稳稳当当地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了厉霆卓那张虚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