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色的灯光下，男人交叠双腿，侧身作者。他的侧脸棱角分明，气度锋利。恍惚中，白言欢以为自己看见的人，是历南城一样。
“大哥。”她摇了摇头，撇开想法。
“去哪里了？”历展霆说话的时候，脸上冷冷的。
白言欢以为他生气，有些惶恐，“身上不舒服，回家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历展霆松了一口气，忽的勾起嘴角，“什么对不起的，我不是要限制你的自由，只是担心你出事。萧穆合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这一次让他吃了亏，我怕他会报复。我更怕南城醒来之后问我，他老婆去哪了，我这个做大哥的，难道要告诉他，你不见了？他那个脾气，要怪我的。”
他开起玩笑来，整个人都变的柔和了很多。白言欢觉得，他大概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所以玩笑讲起来还有点生硬。
不过，这样的历展霆，让她放松了一些。在进门之间，她想了很多，还以为历展霆会责问自己，会怪她乱跑不去照顾历南城。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他只是担心自己，怕萧穆合报复。
“谢谢你，大哥。”她走上前一步，拉进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一家人，不用说谢谢。刚刚我过来之前，护士说南城眨过眼睛，眼球也转动了，医生说他转醒的几率很高，如果没有其他意外，大概这几天就会醒来了。所以……”历展霆站了起来。
白言欢有些激动，打断了他，“所以，只要他能醒来，就代表没事了是吗？”
她眼中掩饰不住的开心，让历展霆勾起嘴角，目光里流露出了满意，“看来南城的眼光不错，他这么多年没有白等。都说，有一个会为自己担惊受怕的女人，对男人来说，比她本身有多尊贵的身世更重要，看来没错。”
他的赞许，让白言欢红了脸，“大哥，我……”
“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先走了，南城就交给你了。”历展霆笑着说。
“好的，大哥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您慢走。”白言欢把他当做了家人，嘱咐了一句。
医院的另一角。
莫时谦手里拿着文件，蜷缩在角落里。
陆妍还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赵嘉平除了基础用药之外，也没有其他进展性的治疗方案。
欧洲。
那个地方，对别人来说可能很美很安全，可对陆妍来说并不是。
当初，他把陆妍放在历南城的古堡里，就是因为那里安全，别人即便找到了，也不敢轻易动手。
可现在，他需要做出选择，是继续留在这个地方，让陆妍永远安睡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还是去希望更大的欧洲，给她醒来的机会。
捏着文件夹的手指，骨节都在泛白。
他发誓，这比去谈上亿的合作案都困难。
他缓缓站起来，隔着玻璃窗，看着里面安睡的女人。不久之前，她和自己发过脾气，还质问自己，到底爱不爱她，心里有没有她。
明明是那么肯定的答案，他却不敢说出口。
“如果我的决定让你不满意，你还会起来打我吗？”
“陆妍，好好睡一觉，我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好吗？”
“今天我才发觉，我其实并不了解你，我不知道你喜欢芬兰还是瑞典，不知道你喜欢雪山还是湖水，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有多深，对我有多失望。我真想我不是莫家人，我们简简单单，一见钟情，然后牵手白头。陆妍，现在实现这个愿望，算晚吗？”
隔着玻璃，他对着心爱的女人，喃喃自语。
“陆妍，我做了个决定，希望你会满意。”
莫时谦带着文件，来到了白言欢的病房。
白言欢刚刚送走历展霆，心里还很紧张，“时谦？”
他勾起嘴角，笑的很苦涩，“嫂子，你的伤怎么样？”
“我还好，南城护住了我，你呢？”白言欢的脸上也不轻松。
“我只是皮外伤，但是陆妍……”他欲言又止。
钟叔早就把大家的状况告诉过白言欢，她知道陆妍的情况，恐怕比历南城还要糟糕，也很难过，“我听说了，赵医生建议出国治疗？”
莫时谦点了点头，“是。所以，我可能等不到历南城醒过来了。”
白言欢倒是没有想到，“你决定了？”
“我想试试。这几年小妍跟着我，受了很多委屈，我做不到剥夺她醒来的权力。如果真的命中注定我们没缘分，我宁愿死的人是我。嫂子，我是来辞行的。”莫时谦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没了痞气，这张脸帅气了不少。
“别这么说，你们会好的。”白言欢的安慰有点无力。
莫时谦也明白，所以只是笑了笑，“我跟了南城很久，他等你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没办法亲口跟他说，只能劳你转告了，我其实不知道小妍喜欢什么，所以我自作主张选了芬兰。女孩子应该都喜欢通话吧，希望等小妍醒来的时候，不会怪我。”
白言欢的心里苦涩，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件事，好难啊！
“我想她会喜欢的，我想我没办法送你，我会和钟叔说，尽量帮忙。”
“嫂子，有件事，我想我要告诉你。在你回来之后，陆妍曾被莫家人找到过一次，是南城帮忙救下来的。当时他不愿意去管我们的事情，但我跟他说，如果历家不同意你的存在，或许我的今天，也会是你的明天。当时历南城没有回答我，我想他应该有了准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请你一定要相信他，不要走我和小妍的路，那真的，太痛苦了。”莫时谦语重心长。
白言欢沉默了。
她知道白家只是个暴发户，配不上历家的门楣，在她追历南城的时候，她就明白。横亘在她和历南城之间的，不是白如雪，不是陆筱雅，更不是萧穆合，而是历家。
一边是她，一边是历南城的家人。更何况，对历南城来说，历家不是莫家之于莫时谦。历南城对历家有感情，从历展霆身上就看得出来。
“我会信任他，也会寻找办法，不走到那一步。谢谢你，时谦。”白言欢目光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