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的人都当你们是义兄妹,以为他对你好是因为曾经和大哥的旧交而理所当然,”温菱啧声,“她们把他当成自家人。”
温杳小声逼逼,是,是自家人,只是……换了种方式。
温菱见她面红耳赤的,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你总没把他也当成亲哥哥吧。”
“……”
是的话,还会这么不知所措吗。
“二姐别告诉祖母她们。”
温菱戳了戳她脑袋:“也亏得小世子愿意帮你隐瞒,以他的身份,那就是在京城娶个郡主都不在话下,怎么就甘心给你做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小情人。”
一旦想开了,温菱反而佩服起傅辞渊来。
哎呀,杳杳有点不知好歹了。
“我也没说要一直瞒下去。”她琢磨着什么时候给薛太君通个气,偏偏武国侯府越把他当自家人,越不好开这个口。
“你想好了,我母亲呢宁可你嫁个贩夫走卒,婶婶呢又对皇亲国戚不那么在意,至于祖母……她是想遂你的意,但若是远嫁京城,侯府的人就照顾不到你了。”
“遥想皇都名门闺秀数不胜数,不是说沈皇后一心想将那什么月娥郡主赐给傅小世子,他若是与你私定终生,回头怎么向宫里交代?”
“男人嘛,位高权重总是容易受到更多的诱惑,他又是九五之尊的子侄,这朝廷里结党拉帮便是在旋涡中心……将来他见异思迁或者为了什么国民大义要你委曲求全呢?”
温菱的话是很早就想说的。
作为肃王世子,必定要继承王爵之位,京中世家看中门当户对,而现在的武国侯府没有任何兵权实权,在朝野里帮不上傅辞渊任何忙。
“你有没有想过?”以上种种可能呢。
温菱轻轻揉捏住温杳的手。
温杳却眉眼一弯,浅浅笑起:“二姐姐,我是会愿意吃亏的人吗。”
她在西北给过傅辞渊离开的机会,但他“不珍惜”,小世子既然招惹了她,那么,就不死不休!
温菱有些诧异,她知道七妹妹特立独行,总有不一样的想法,她喜欢温杳的古里古怪。
“好,我什么也不会告诉祖母她们。”
年轻人之间的情事,还是要让他们来解决。
温杳听着前厅由远及近的哄闹:“哎呀,有人要洞房花烛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不敢打扰。”她把却扇重新给温菱拾起。
鸳鸯戏水后透出那张不舍又娇柔的脸庞。
温杳匆匆忙忙退出喜房,结果人一跨出小院就被傅辞渊给截胡了。
“你二姐这个时候找你说什么体己话?”
“姐妹私语,傅大人怎么这么八卦!”温杳小脸一红。
“总不见得还需要你教什么玄素之术吧……”但是想想也不是不可能,温杳脑袋瓜有时候稀奇古怪什么东西都冒出来。
温杳瞪了他一眼,温菱嫁过人,还需要她教?!
“好好好,说反了,是她教杳杳……”
嗒!
温杳狠狠踩了他一脚,听听,说的是人话吗!
男人低低笑了声,拉起她就从朝着无人的偏门去。
“哎?你不跟着去闹洞房吗?”这满堂的宾客都跑喜房看热闹。
傅辞渊不置可否,比起闹洞房,他更想自己洞房:“这儿不需要忙活了,除非你还真有偷窥旁人闺房之乐的喜好。”
他只想和杳杳单独相处会儿。
两人拉拉扯扯悄咪咪的出了周家。
锣鼓喧嚣的府门外,昏暗墙角正站在一人。
形单影只。
苏念盈。
少女眸色暗沉,这门内鸳鸯双好,洞房花烛,门外芳心暗许,情真意切——呵,好像这天底下的好处都落在了温家头上。
而她呢,她明明美艳动人,才情卓绝,自老家投奔亲戚而来,可卫府却满门落魄,连她也遭牵连。
卫筠阳死了,卫筵重病在身还下了牢狱,眼看着也没几个日子好活,卫母整日疯疯癫癫在家中撒泼,当然是恨不得宰了她,毕竟苏念盈为了自保而出卖了整个卫家。
可是,她出卖,也是因为——温杳!
少女的拳头紧紧捏了起来,她苏家本也是清流世家,哪一点比不得那个乡野村姑!
苏念盈的手臂上还挽着一个包袱。
今夜,是她打算离开彭城的日子。
她要北上,去投靠她曾经的闺中密友,她要改头换面,叫温杳知道东山再起后,苏念盈不会输给她。
落寞的身姿隐匿在秋风夜中。
傅辞渊带着温杳行过街巷,今夜没往日那么喧嚣,似乎所有的欢腾都跑去了周家。
小姑娘才走了两步,“咕噜噜”,肚子叫唤了。
这才想起,忙碌大半天根本没吃什么东西。
两人索性在街边寻了个摊子坐下,叫上份烤兔肉,炒了盘小螺蛳。
温杳吃着就忍不住想笑:“二姐大婚,他们大鱼大肉,我这娘家小妹只够吃街边小摊。”
“本官不也一口没吃上?”
“那是你不愿意抛头露面,否则周慕航还不得把你当菩萨一样供起来。”
“免了那些繁文缛节吧。”
要是傅辞渊大张旗鼓的去,恐怕现在就该被整个彭城的豪门世家围个水泄不通。
温杳偷笑,可一笑就忍不住有些淡淡落寞:“等回门后,周慕航就要上京赴任了,我真舍不得二姐就这么走了。”
傅辞渊挑眉:“舍不得,杳杳也可以一同上京。”
“我上京?”
她去当个拖油瓶吗。
傅辞渊撑着脸颊也不说话,目光灼灼的就烫红了温杳的脸。
还不明白?
嫁给傅辞渊后,自然也是要跟着上京的。
早一点晚一点的事。
温杳鼓了鼓脸,眼神东转西转:“我、我去京城作什么?”
“夏时,沈皇后在宫中大宴群臣,说今年消暑极其舒适。”她在变相夸赞温杳送上的制冰法子,看来,小姑娘得了六宫之主的赏识。
温杳耳朵一竖:“夸奖有什么用,皇后娘娘怎么没让内务府打赏些金银珠宝下来?”
宫廷里的制冰开销用的是温家硝石,不花钱当然舒适。
“贪财鬼。”傅辞渊戳了戳她眉心。
沈皇后言辞吝啬,很少夸赞,她还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