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的银子多了,自然就不怕鬼神了。
“难道我会只身前来,向你讨银子分一杯羹吗?”温杳镇定自若。
葛琰眼珠子一转,他变脸极快,瞬间就笑了起来,脸上厚重的褶子层叠,这少年郎有备而来,他不可轻举妄动。
“木小公子快人快语,我就是开个玩笑,南岑说你是汉中人?”他终于踱到跟前,坐在了温杳对面。
手臂粗壮,怕是要小姑娘两条腿才能抵的上,瞧起来轻易就能拧断她的脖颈子。
“汉中矿产,”她掏出腰间一块玉牌在葛琰面前一晃而过,羊脂玉细腻润滑,上头刻了一个徐字,“你可知如今最有名的矿家是谁?”
没错,当初温杳命徐殷前去汉中购置,并非以武国侯府的名义,如今徐伯在汉中扩大产业,谁人不知这招牌。
葛琰当然也听说过,徐字玉牌就是雪花银。
他目光中显露了贪婪和信任:“原来是徐公忘年交。”
“南方走水,北方走马,汉中和北方盐市若能占取,可是一块肥肉,只要你敢出,我就敢收,有银子一起赚,大家都开心。”
温杳的话令葛琰心动沉吟。
的确,近两年来朝廷对南方私盐的售卖起了疑心,他要是在这个关头成了出头鸟可就危险了,倒不如把货倒腾出去,当个幕后供货商。
温杳敲了敲茶盏,茶水已凉:“你要衣食无忧,我要家财万贯,各取所需,但这时间不等人,葛大东家可要想好了。”
要动手就得在官员到达许州搜查之前。
温杳也不与他多言,拂袖转身离去。
葛琰看着那如玉小公子的背影:“他到底什么来头?”
“奴家派人问过,的确是汉中的商人,我瞧他谈吐不凡又拿捏着咱们的把柄,况且,朝廷查盐,官府里有的是推卸责任的机会,但大东家您可没有啊。”
南岑将温杳提前知会的话一说,葛琰更是动摇。
风口浪尖,他得退身才行。
南岑跪在葛琰身边,如同一只娇小的银雀窝在怀中,柔情似水:“奴家什么也不求,只求大东家能够平平安安。”
葛琰这些年挣的银子足够三辈子花不完,可毕竟是刀口舔血。
她眼眸清润,眼角绯红,情真意切令葛琰都为之感动。
灯火通明。
温杳踏出拜月楼时,街市热闹。
许是今日外出久了,还觉得膝盖腿脚有些酸涩。
她正想着接下来葛琰可能的行动,突地手腕叫人一把掐住往暗冥幽深的小巷里一带,“噗通”,她整个人扑进一团锦绣罗衣中。
温杳还没回神,细腰被拥紧了一抬身,她几乎给抵在灰墙和那胸膛之间。
险些喘不过气来。
“偷偷摸摸了几天,就背着我来乐坊寻*欢作乐?”男人温沉烫热的呼吸落在颈项里。
温杳心头一跳:“我……我有正事!”
可不是,傅辞渊这两日也没看着她,怎么就一下被抓了把柄。
“正事?找男人还是找女人?”傅辞渊挑眉,他可是在外头候了半个时辰。
尤其是,小姑娘一身如玉公子的模样,眉目生辉,秀丽可人,他的手往下一摸,就抚在温杳长袍下的丝绸裤腿上。
温杳脸上顿生一阵燥*热。
“你做什么!”
这手不老实,往哪里摸呢!
小巷子里寂寂无声,她却心跳如雷,听的好清楚。
“……我、我是想找私盐仓!”她急吼吼地。
“嗯。”傅辞渊不置可否的应声,指尖勾了勾她腰上的宫绦。
温杳紧张缩着身就仿佛是被困在狼犬身*下的小兔儿,还又急又躁的。
踏踏踏。
巷中传来了脚步声。
温杳轻抽口气,傅辞渊已将她扯进怀里,宽大的锦衫遮掩了七七八八。
昏暗灯花打过斜影,是二三喝了小酒的公子勾肩搭背倜傥而过,他们瞧见墙角抱在一起的两人,尤其是怀中的少年满脸娇羞。
哟,还是个小倌儿。
年轻人不由发出些许哄闹。
大凉虽不盛行男风,可也不禁,平时倒是鲜少见到。
他们促狭的嬉笑叫温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狠狠拧了把傅辞渊的臂弯。
“你还不松开我?!”
“先告诉我在打什么主意。”傅辞渊没打算松手,反而凑近嗅了嗅,温杳身上沾着脂粉味,他并不是很喜欢。
男人索性轻轻在她颈项间吹了口气。
挠的她酥酥痒痒的。
温杳面上赤红烧到了耳朵根。
“我告诉葛琰,朝廷派了人要找出私盐仓,他一旦接到官船抵达的通知就会心慌,千方百计大批量的调出私盐,接下来的两天,只要注意许州的车马流动,就可以顺藤摸瓜掌握他们的运送途径和窝点。”
这哪顶得住,她连忙“和盘托出”。
“你见到葛琰了?”好家伙,动手挺快。
温杳点点头。
傅辞渊“嗯”了声,小姑娘的算盘恐怕不止这些。
“还有呢?”
“你在明,我在暗,官船一到你就得接见许州官员,一静一动都会叫人盯着,我不一样,我可以旁敲侧击,煽风点火。”她不嫌事儿大。
“还有呢?”
小姑娘想做“贤内助”叫他很开怀,但,不能表现明显。
“……没有了。”温杳心虚的很,她没说出自己打算收纳私盐的事。
傅辞渊探究的看了她半晌:“可需要本官配合杳杳?”
温杳一愣,这男人突然变这么好说话,有诈!
“您查您的水务,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她一点儿也不需要傅辞渊迁就她。
傅辞渊退身松开,牵起她手就往街市上走。
入夏后,连郡城都变得活跃欢腾起来。
温杳从乐坊出来就觉的肚子饿,那头已经将她摁在街边摊馆里。
小姑娘看着端上来的面食,突然很想笑:“傅大人这样身份的人,微服私访跑到许州却只能吃阳春面。”
时运不济呀。
傅辞渊倒了倒竹筷:“那得看是谁陪着本官‘同甘共苦’。”
温杳忍不住白他一眼,这男人嘴该缝起来,否则哪哪都撩人。
她多点了份小豆角。
清汤寡水的,却莫名觉得鲜美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