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琼手足无措。
尚书郎家的小少爷,柳将军家的小孙子,女眷们热衷做媒,比皇家还积极。
“你们消停消停,都快把人吓哭了!”温杳终是忍不住上前去。
夏菡已将午膳铺张。
申琼目瞪口呆地看到了一桌的幽阗美食。
她愣愣半晌,热泪盈眶。
几位夫人知她思乡情切,不住的招呼:“杳杳今儿个一早就开始准备,她不擅长做这些大漠点心,但手巧的很,味道不会差的。”
申琼感动至极,一勺一勺的嚼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下来。
“七姑娘做的比我当年在王城吃的还要好,”她擦掉眼泪笑吟吟,“可不可以把这些都教给我。”
宫中的生活漫长也寂聊,总得有些慰藉的寄托才行。
女眷们看的心头一阵发酸。
当年的幽阗富饶风情,可大漠传说都毁在关逸的一夜醉酒屠戮上,换了任何人,都恨不能亲手剁下凶手的脑袋。
她们是敬佩,申琼孤身而来、毅然刺驾,勇气可嘉,当世罕见。
这顿饭吃的小公主眼泪鼻涕一块儿下。
用过午膳,温杳索性把她带出府去街巷买胭脂水粉。
申琼虽素面朝天也不减艳丽,可女孩子谁不喜欢精美妆容呢。
宫中自不可能将她奉为上宾,用的穿的恐怕都是平日尚宫局里拣剩下的才会送到她这儿。
“沈大人把你丢来武国侯府就撒手不管了?”
“沈大人说过两天公里要举办琼华宴,沈皇后特地将自己寿诞的庆祝延后,就是为了等大军这次报捷归来一同庆功。”
看来很是盛大。
“他一个大理寺少卿,还得管礼部尚书的事?”
申琼点头:“沈大人好像特别的忙。”
“他是宫里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人家是五好青年大劳模,拦不住。”温杳笑嗔。
两人来到春山集。
老板看到大主顾满心欢喜,连忙迎上来:“七姑娘来了,前几期的胭脂水粉都送去府上,这是昨儿个刚到的,给您提前留好呢。”
“给她挑个合适的。”温杳指了指申琼。
老板上下打量,摸出个景泰蓝小盒:“这款月山白,整体淡雅芬芳又透着一丝灿若朝霞的隐晦烈香,正适合浓眉大眼的番邦姑娘,如同带了分西域难以捉摸的神秘感。”
他眼光独到,信手拈来。
温杳一个劲点头,老板好口才啊,不做上门推销真是浪费了。
“申琼喜欢吗?”
小公主闻了闻,喜上眉梢:“这个味道,好像是北陵雪山的蚕花。”
“这位姑娘是行家呀!”老板乐了,“这个系列的确添了刚从西域运回来的蚕花粉,还有积雪化溪后的第一缕秋草,清幽又干烈。”
温杳一个响指,全部打包,送给申琼。
小公主看着大包小包:“这个……需要沈大人给银子吗?”
“不用,小王爷的银子。”
温杳现在花起来一点也不心疼,果然,刷别人的卡就是舒坦!
申琼似懂非懂的点头:“沈大人倒也时常送我东西。”
“他送什么?”
温杳八卦的耳朵竖了起来。
“送花送诗送乐器……我不太懂,你们中原人都喜欢送朋友这些?”申琼看起来心情很好,“他还带我去庙会、祈福、游湖,沈大人真是个好人。”
等等,好人卡发的有点早!
温杳见她不解风情,挑眉道:“中原有句话叫礼尚往来,他送你东西,你当然也要回送才显敬意。”
“送什么?”
“比如一些贴身之物,头发、香囊、荷包……再不然,衣物也行。”不会刺绣,她有办法。
“衣物?”
温杳在她耳边悄声不知说了什么,申琼面红耳赤地:“这、这样……可以的吗?”
“当然!”
文老板就送小兜兜给洵武,热情大胆又豪放——
啧啧,沈大人,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申琼不可思议的想着,原来内敛的中原人比她们还要开放,她连忙把话题转了过去。
“我听说你也跟着去了大漠,还得知是北羌人勾结了马贼?”
温杳点头,其实这一点她很迷惑,那个北羌使者为何会知道傅辞渊已派兵驻守隔壁,甚至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奇袭幽阗城寨。
总觉得,这里头有着不为人知的“通风报信”者。
申琼又道:“我也是昨天禄安营进了城才知道大军报捷归来,本想着去找肃王殿下,可皇后娘娘先将他宣召了去,我就偷偷跑去了延寿宫。”
温杳眸光一转,便知道小公主有话。
“不光沈皇后,还有端王妃和月娥郡主在,宫里头载歌载舞、欢声笑语的好热闹,御厨送了东海的江花蟹,郡主被扎伤了手,肃王大怒还下令把那御厨给逐出宫去了。”
“哎?”
温杳蹙眉,这可不像傅辞渊的作风。
“就为了沈月娥?”她多少有些不爽快。
“谁让那刁蛮郡主近来为了讨好肃王又是学编舞又是学烹饪还炖了黄芪鳝鱼汤,两个人在延寿宫门口拉拉扯扯的不知说什么。”
申琼没敢多看。
温杳哼声,怜香惜玉起来了,看人家跳舞还要帮人拨蟹挑刺,难怪没空来找她。
“不提那些臭男人!”
“对对对,都是臭男人,你们皇帝陛下上个月又选了美人儿入宫,怎么皇后娘娘一点也不争风吃醋呀。”申琼对三妻四妾不理解。
“皇后要母仪天下,若因为开枝散叶的事闹的后宫不安宁,岂非小家子气了。”
“当女人辛苦,当位高权重的女人更辛苦,”申琼长吁短叹,这段日子她在后宫看到了目中无人,看到了低声下气,也看到了钱权倾轧下佳丽的宿命,“眼看着丈夫沉浸温柔乡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我可做不到。”
“那申琼将来要是嫁给了我们大凉人……”
“呸!我才不嫁三妻四妾的,爱谁谁!”
申琼毅然决然的很。
温杳想了想沈靖的追妻路,啧啧。
小公主今日在街头晃荡了个尽兴,夕阳西下才回宫,温杳回家的路上,路过了肃王府。
她顿了顿脚,看着里头寂然,傅辞渊不在府中。
小姑娘哼哼着,扭头买了两包酸浆梅子,啃回了家,却不想,有小奴已候在侯府门口。
看来等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