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曾听命军令,浴血奋战,难道,就不是功绩吗!
“根深蒂固?”傅辞渊笑了,眉梢轻佻根本没在意,“你们的根是朝廷给的,朝廷随时都能拔除。”
话音带着凉薄,就像他手中乍现的银光,如月色掠过那参将的脖子。
身首分离。
唯有斑驳血渍打在王孙的眼角眉梢,他懒得擦去,侧目凝来,如寒潭幽泉的双眸染了殷红火光,森然又凶戾。
夏风烈烈却叫人毛骨悚然。
“杀。”
他只轻轻说了个字眼。
那些被五花大绑的人瞬间没有任何反抗力的全都倒在禄安营兵卒的手上。
血腥弥漫整个山坳。
看的小营寨中的州兵两股战战。
肃王殿下年轻,可没说,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呀!
明明早就可以要了他们的命,非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来一场屠*杀。
这是在折你的心骨呢。
营寨中的兵卒见平日自己那些凶悍的弟兄个个死不瞑目,顿觉自己是闯破了天,朝廷动真格了!
他们吓的纷纷跪地:“王爷……王爷咱们、咱们降了,再也不闹事,再也不反了!”
傅辞渊轻抬眉眼:“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的话给了那些胆颤人一颗强心剂,但男人话峰轻转,“可惜改的不是时候,有遗言,就下黄泉对那些枉死的百姓说去!”
烧杀抢夺、奸淫掳掠——
不思悲苦怜悯,又有什么资格跪地求饶。
多不值的卑微啊。
“一个不留。”
他掏出锦帕开始擦拭指缝的血痕,就在禄安营全卒冲杀上前提刀砍伐时。
州兵早就吓的魂不守舍加上酒意熏醉哪里是对手。
片刻,嘶喊声就渐渐止歇,尸骨累累如汪洋血海。
傅辞渊没多看一眼:“收拾收拾,把人头送去房州大营高高挂起来,让他们看着,违抗朝廷的下场。”
叛军?
死不足惜。
当夜,禄安营的兵马直闯州营,无人敢拦,只因那马头上悬挂的竟是数十参将的头颅。
十万兵卒傻了眼。
那些千户总兵可都是房州的大人物,竟就这么被砍了脑袋都不带吱声,那他们这些小兵卒又有什么胆量资格叫嚣。
整个州营闹成了一锅粥。
傅辞渊半身血腥,眉目间凛凛未褪的弑杀像极了夜深人静取人性命的小阎罗。
“你们好好认认亲,都是谁家的父兄子侄,明早,本王只想听到一个消息。”
臣服。
他打马回营,已是三更天。
男人换了身宽敞寝衣,将腰下的荷包小心翼翼摘去挂在床头,这才发现上头沾了血渍,傅辞渊眉宇微蹙,命人打了盆水来。
润湿的锦帕轻轻擦拭着荷包上的污渍。
“哎!这种事交给洗衣妇就成了。”方湛端着两碗宵食进营,今晚上他杀了个爽快,根本睡不着觉,一回想起方才州营里那些个个惊慌变色的面孔,直呼痛快。
明天,就看谁还敢摆烂!
傅辞渊把荷包重新挂回床头,方湛将一碗水磨团子递给他:“饿不饿都尝尝,近来的宵食格外好吃!”
不是他要夸,之前晚上都是整两个肉包子得了,最近翻新的花样有点多,他都想去伙营瞧瞧究竟怎么个翻天覆地法。
傅辞渊将桌案上的军册整理干净,懒洋洋的信手舀了勺送进口中,勺子却微微僵持。
“怎么,怕毒死不成?”方湛觉得好笑,拿他的话堵他。
傅辞渊不置可否,这味道有些熟稔,压根不是平日伙房那些大男人做出来的,倒细腻的像是……温杳的手艺。
水磨团子……
他眸中明光一落,曾经在彭城他尝过一回,就是这个味道。
怎么可能!
傅辞渊当即丢下碗筷,抓起轻氅,跑去了伙营。
伙头兵知道今天不少人治叛军去了,谁也不敢早睡,打着灯火要给他们多做些宵食,忙到这会儿还没停歇。
傅辞渊的到来叫所有人吓了个咯噔。
“王爷,您怎么来了!”魏伙头连忙迎出来。
傅辞渊指着灶台上还剩余的碗:“这碗团子谁做的。”他面色肃然,一副追根究底要问责的表情,把魏伙头问懵了。
“这……是不好吃吗,您息怒,咱立刻给您换一碗!”伙头急的是满头大汗,小王爷可从没跑到这种地方因为味道不好来问罪的。
“不必。”傅辞渊蹙眉,“谁做的。”
“是个新来的小兄弟……”
“叫什么?”
“木木木……木尹生。”
傅辞渊眸光一紧,手背青筋都曓了出来,好像当场就要把那瓷碗给捏碎:“他、人、呢。”
男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魏伙头觉得,这碗团子一定非常难吃才会让肃王殿下有这种想要把人掐死的冲动。
他吞咽了口唾沫:“那小兄弟不是很懂伙房的规矩,平日做东西可好吃了,一定是不小心下错了料……”他还想替木尹生说两句好话,但见傅辞渊神色冷冽,朝他端端一瞪。
魏伙头就腿软。
“他他他……他说要去采些晚露明早好做芙蓉酥脆糕……我是觉得不用那么麻烦,大半夜的还去找什么山泉……”
傅辞渊丢下汤碗,策马而出。
魏伙头身子瘫倒,他颤巍巍的端起水磨团子吃了口,精神一振:“这很好吃啊,方校尉!方校尉!这这这不好吃吗?”
王爷的口味未免太挑了!
他抓着刚赶来的方湛劈头就问。
“好吃啊。”方湛实话实说,他也不知道傅辞渊为何突然变了性子。
“那王爷为什么听到是木小兄弟做的,那么生气?”
方湛掏了掏耳朵:“你说谁?”
“木尹生呀。”
“哦……”方湛点了点头,徒然怪叫起来,“什么?!”
他一口团子喷了出来。
……
山间溪泉。
温杳这几天实在是累坏了,一大屋的男人不肯勤快洗澡,整得她都不好开口,趁着说要来采夜露,必须得放松放松好好泡个澡。
小姑娘有些后悔那么鲁莽的跑来房州当伙夫,不过好在……见到了傅辞渊,她想着松了口气,过两日寻个机会不干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回京城。
完美。
她懒洋洋趴在岸边,身体浸没在清潭碧水,发钗早已散去,长长的青丝在水中铺散开,月光落在她娇柔莹白的肌肤上呈现着水瑟粼粼的光华。